南思文的娘招呼张全吃饭,一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马路边,朝远处眺望。
说也奇怪,自从整了这个小铺,文子就有了这个怪毛病,总是朝着一个方向望。她伸着脖子也望了望,这地方,除了高楼,还是高楼,有啥好看的?
“文子,吃饭啦!”她吆喝一声。
南思文应了一声,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直到他的娘又吆喝了一回,才转身过来吃饭。听他娘嘟嘟囔囔的道“……也不知道看个啥?魔怔了似的!”
他沉默的扒了几口饭,不敢告诉她,当年那个被她骑在身上恶狠狠抽打的单薄少女,就住在不远处可以望见楼角的地方。
“大铁锅炖鸡”离顾清夏,是这么的近。他那天脑子热烘烘的,毫不犹豫的定下了这间铺面的时候,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疏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把牛肉米饭扒进嘴里,抬眼看了看他的娘。
她闲不住,拿着抹布擦了桌子又擦椅子,擦了椅子又擦窗子……他的娘勤劳能干,热情厚道。村人们都喜欢她。他的工友们也都喜欢她。她住在大院里,不但没添乱,还时常帮着打扫院子,或者搭把手,干个活。她的力气比一般的男人还要更大一些,南思文的老板老觉得白捡了一个劳动力。成天没口子的夸她,反正好话又不花钱。
而对于南思文来说,他的娘不但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她知道他挣钱不容易,想方设法的给他省钱。总想让他赶紧娶个媳妇,才觉得对得起他死去的爹。
他的娘这样的好,可是她……唯独对顾清夏那样的凶狠!
南思文扭头又望了一眼顾清夏的楼角,收回视线。不敢想,这样近的距离……万一……她和她再相遇……
他真的不敢想。
第二天,“大铁锅炖鸡”正式开业了。
南思文认识的人多,熟人帮忙互相询问推荐,找了两个小孩儿来帮工。男娃在后厨做小工,干所有杂货。女娃前面端盘子,兼收钱。南思文的娘,是整个饭铺的顶梁柱。三个人,俨然便把一间铺子撑了起来。
南思文自己花钱订了四个花篮。工友、老乡们,两个人凑一个,或者几个人凑一个,再加上他老板送的那个最大号的,居然也摆了两排,看着阵仗挺大。
南思文的娘就遗憾不能放挂鞭炮热闹热闹。她是怎么也不能理解放鞭炮也要被警察抓是啥道理?这帝都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南思文现在待的那个工地离这里也不远,他的工友们中午都赶过来捧场,一下子就把小饭铺给挤满了。南思文的娘当然不会收他们钱,她可不是个小气抠缩的人!她虽没做过,也知道做生意开铺子,最重要的是人气儿。大家伙来捧场,就是给他们送人气儿来了!虽然要破费一些,但她也开心。
就不知道儿子到底是咋的了,大好的日子,又站在那里朝那个方向发呆。
除了楼还是楼,他到底看个啥?
胜子坐在楼下的星巴克里吸溜溜的喝着一杯冰拿铁。他看看表,时不时的看看窗外。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就看见了准时出现的老猫。
老猫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男人。浓眉大眼的,长得比胜子……嗯,胜子丧气的承认,是比他帅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也就一点点而已。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小时候一直暗恋的住在同一个大杂院的于小兰,就暗恋老猫。搞得他的初恋无果而终。
老猫比他大,比他哥小。跟他一个胡同里长大的,发小儿。高中毕业就去当兵,后来给选中了特种兵,单位都是保密的,只有代码没有名称,牛掰哄哄的。后来转业了,进了公安,搞刑侦 ,依旧牛掰哄哄的。胜子跟人打架斗气惹出了事,都是老猫帮他摆平,他们俩关系特瓷。
后来,老猫就看中个警花。后来老猫就追上了警花。后来警花为了最后一批分房名额就被领导给潜了。后来老猫就把领导给打骨折了。后来的后来,老猫就给开除出神圣的人民警察的队伍了。
在老猫人生中最低落的阶段,一直受他照顾,被他罩着的胜子,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