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公司,一个办公室,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
而景艺,却像黑暗海面上明亮的灯塔。矗立在那里,震慑着一众妖魔鬼怪不敢放肆。他有时用他的光给她照亮方向,免去了她胡冲乱撞,头破血流,有时又给予她一点点,是的,只有一点点的温暖,免得她被她自己冻成冰人。
顾清夏纵然心中明白,景艺的那一点点温暖并非专为她而释放,而是他自身固有的,却依然为其所动。
因为贪恋那一点温暖,想汲取更多,她诱惑了他。
而这一切,发生在她明知他有家有室的前提下。像鸵鸟把头扎进沙堆,又像掩住耳朵的盗铃人,她自欺欺人,放任自己的贪心和自私。一晌贪欢。
直到她与他的妻子面对面,终于再逃避不了,不论她怎样的不沾他的不要他的,都改变不了她在偷取另一个女人的的幸福,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婚姻的这个客观事实。
那是一个年长于她,却心思单纯的女人。她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曾经的美丽只留下浅浅的影子。她的丈夫外貌日益成熟,沉稳的气度越来越吸引年轻姑娘。男人从三十岁到四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黄金年龄。
女人却是日暮西山,人老珠黄。
他牵着她的手去看海棠。他们的外貌上有颇大的差距,但她似乎并未察觉,或者她察觉了,却并不在意。
顾清夏在她眼中看到的是对自己的丈夫全然的信任。
她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感到了疼痛。
她靠近她,便发现了,原来她是他温暖的源头。她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能从景艺一个人的身上获取。因为那东西属于他和他的妻子共有。
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的是外貌依然英俊,甚至比年轻时更迷人的丈夫,和略有些不修边幅,懈怠了的妻子。
在顾清夏的眼中,看到的是,景艺手中紧紧握住的,是明亮温暖的光源,他因此也变得温暖起来。
顾清夏的疼痛,是因为发现她视为珍贵不可得的东西,被她无知的亲手打碎而生出的后悔。
她观察了景艺两年,才去诱惑他。她知道这个英俊的成功男人抵抗了多少诱惑,一直保持着对妻子和婚姻的忠诚。
她给了景艺选择的时候,他做出的选择是他的婚姻。
是她,因为心底冒出来的无法克制的贪念,她将他的拒绝堵了回去。
景艺再好,毕竟是肉骨凡胎。
他不是圣人。
这个男人终于还是沦陷在她给他的**中。
景艺以为顾清夏厌了他,实则顾清夏厌的是自己。
景艺的出轨,令那个温厚女人本来该完美的婚姻,有了瑕疵。而若没有她,景艺这个男人,未必不能做到一生的忠诚。
她才是这瑕疵的真正源头。
景艺和她,从主观上来讲,都不愿意去伤害那个温厚单纯的女人。可他们做下的事,对一个她那样的女人来说,却可能是致命的伤害。
顾清夏思量再三,却除了撤身而退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能做的。只能寄希望于景艺,既然瞒了,便最好将她瞒一辈子吧。倘若他做不到,使她知道了真相,造成了真正的再无可挽回的实质性的伤害,那样的话,顾清夏将会无法原谅自己。
顾清夏思绪翻涌了一会儿,跟郭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确认了项目的进度不会拖延,就离开了。
临近下班时间,帝都那宽阔的马路尽头,天边已经云霞舒卷。顾清夏堵在车流中,却接到一个电话。
中午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打来的,请她再过去一趟,出了麻烦的问题。
语气惶急,言辞恳切,或者说低声下气。
顾清夏对待工作的认真和严谨,远不是Vivian能比的。这也是景艺特别欣赏她的一点。
暑气逼人,她却因为小腹下坠后腰酸痛不敢开空调,本就情绪烦躁。接到这个电话后更是感到烦躁难耐,冷声说了句“知道了,等着我。”之后,却还是掉转了车头,从北五环向南五环开去。
这个时间帝都车流滚滚,等她开到南五环外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