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无法,只得留下最年轻的虚景道君坐镇,另两人结伴去探查。刚靠近那震源,便有一道流光窜出,在空中顿了一顿,穿破虚空而去了。
紧跟着,一个女子衣衫蹁跹的遁地而出,来到他们面前。
“刚才那东西哪去了?”她问。
这女子衣衫繁复美丽,却染了斑斑血痕,更有一边衣袖全然脱落,露出雪白臂膀,纤细手臂。她面容娇媚,一头青色长发,正是妖王青君。
二人道:“划破虚空而去了。”
划破虚空,便是无视了物理距离,可以从甲地直接出现到乙地。运行的轨迹无法追踪。
青君不说话,遥望着天边,晚霞翻卷。
她的脸色神情,难以描述。
两位道君面面相觑。
“青君。”他们试着唤她,“可还好吗?”
自两族结下和平盟誓以来,长天宗的人与青君打的交道最多。凡是跟青君打过交道的人,都对她很有好感。
这位强大的大妖,不仅天生美丽妩媚,与人相处起来,还没有一点架子,格外的平易近人。当然,其他的那些大妖,其实也大多没有什么架子。
和人族比起来,妖族社会结构简单,人际关系也简单。比起人族,他们的情感更加纯粹、直白。
诸如“架子”、“面子”这些复杂的东西,他们似乎学不来,也并不在乎。
听得两位人族修士这样询问,青君的目光中现出迷茫。
过了片刻,她忽然问:“我和你的女人合欢了,你会因此,而想要杀我吗?”
两位道君一起傻眼,他们面面相觑,一人小心的道:“可青君你是女子……”
“如果我是男子呢?会要杀我吗?”青君问。
两个人尴尬了一阵,为首那人没办法,只好顶起这顶绿帽子,问:“可是这女子与这男子偷情吗?”
青君道:“不是。她不愿意。她打不过我。”
那就是强行玷辱人家了。
两位道君想起妖族那动辄就当众求欢的习俗,顿感无力。那人忙道:“这个万万不可。我们人族,倘若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强辱了,都视之为奇耻大辱,这个仇是必得报的。”
青君怔然。
另一人也点头道:“正是。这等大恨,若不杀之雪耻,岂不是枉生为男儿。”
青君垂首,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她再没同二人多说,身形一晃,便消失了。留下两人扶额:“……向宗门报告吧。”
而此时此刻的长天宗,也正是黄昏时分,倦鸟正归林。完成了劳作任务的执役弟子们驶着宗门的制式小舟,三五成群的回去自己的弟子舍所在的山峰。
黑衣的巡山执事们正交接,一队上值,一队散去。
山峦依旧,夕阳正美。
在极高的高空忽然有光线扭曲,一道流光出现。长天的神念,穿过虚空,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长天宗的护山大阵,直接出现在了宗门深处。
神念强灌了许多记忆给冲昕,同时也获取了冲昕的记忆。纵然冲昕所知的信息并不多,但长天的神念凭借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已经做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猜测。
他故意对冲昕施压,果真令冲昕一剑毁了神宫。本体将他分裂出来,原就是作为守护神宫的最后一道防线。若将整座神宫看作是“器”,他实则已经成为了神宫的器灵。他被困神宫中枢,中枢不毁,他脱不了身。
这神念出现在长天宗不过一息时间,倏地化作流光直奔某处而去。那里看似只有山岭,没有房舍,十分荒僻。实则,是在结界笼罩之下的宗门秘地。
此时,秘地之中,看书的长老抬起头,煮茶的长老抬起头,赏花的长老抬起头,修炼的长老抬起头,梳妆的长老抬起头。他们的身形,都从原地消失。
山谷之中,正在花海中与兔兔们玩耍的珠儿,忽然丢下手中花环,腾地站了起来。
“醒了!”她咧开嘴笑道,“醒了!”
她笑着,倏忽间风一样消失了身形。
平日里去哪里,都要兔兔驮她,不过是为着好玩。失了神智,崩了肉身,她却依然是一位元婴修士。
秘地洞府的最深处,一个沉睡了多年的人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