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一扭头:“不可能。”
杜城待要追问什么“不可能”,七刀已经把犊鼻裤都扯掉了,赤条条的立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亲兵递上干净的衣裤,他一件件套上。
曾经是斯文读书人的杜城简直没眼看。
其实要在别家军营,兵士们清晨傍晚或是训练完毕之后清洗,集体遛鸟,实属正常。只有碧刃军不行。谁叫玉将军她是个女人呢。
整个军营,也就七刀敢这么不要脸了。
七刀十五岁那年就住进了竹生的大帐里,同食同宿,除了征战在外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他俩的关系并不遮掩,在碧刃军中人尽皆知。
众人亦未觉得有异。
哪个人身居了高位,手握了权力,不三妻六妾,美婢成群呢。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不是大多数人的梦想吗?只不过竹生是女子,所以这“美人”反而成了男子而已。
翎娘便感叹:“所以,不在于你是男还是女,只在于你强还是弱。”
竹生即便是女子,可她太强,所以她收个入幕之宾,便成了理所当然。更别说她并未广收美人,她也不过就是收了七将军一个吗。
七将军少年英雄,多少女子爱慕。竹君会看上他,更是意料之中了。
只有杜城忧心忡忡:“可他们俩……合适吗?”
杜城与翎娘青梅竹马,又共历生死,他们两个人之间,既相互信任,又彼此依恋。他是真正尝过情爱滋味的过来人,怎能看不出竹生和七刀之间与他们的不同。
翎娘沉默了许久,才道:“你道七刀想不到吗,他那么鬼机灵……”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杜城在七刀面前装疯卖傻的,转头就把这个事写信告诉翎娘了。翎娘写信回复他,叫他别管。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最难插手。
更何况那两个人,一个是竹生,一个是七刀。哪个也不同于常人。
翎娘与丈夫这样说,却转头就写信给在安州,和竹生在一起的父亲。
到了竹生例行回城处理公务的日子,七刀陪着她一同回去。傍晚时分,便被范深喊去小酌。
范深是当年那些人中,唯一一个不对他冷眼的人。范深亦曾教导于他,于他有半师之谊。且七刀心中雪亮雪亮的是,范深在竹生心目中的地位,是远远高于他的。所以他待范深,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执弟子晚辈礼,口称“先生”。
其实便是到了现在,七刀与竹生有过这样的亲密,他都不能确认自己在竹生心目中的地位。他暗自估量,范深、翎娘必是排在他前面的。杜城……他怏怏然感到,搞不好,傻阿城也要排在他前面呢。不知道为什么竹生好像就特别喜欢这家伙。
好在,他们谁都不能像他与竹生一样的亲密。他们谁都没有亲吻过她滟滟的唇,抚摸过她雪光莹然的肌肤,谁都没有与她赤果相拥过。皮肤贴着皮肤,呼吸闻着呼吸。
更不要说,他知道一些竹生的秘密。那些秘密,竹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哪怕是范伯常都不行。
所以,他七刀纵然不是最重要的,也肯定是最特别的。
范先生拉着他小酌,他乐于奉陪。
范先生从来不是个无聊的人,相反,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他对他的教导从来不是呆板的照本宣科,他总是能把那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融入到有趣的故事里去,让听的人不知不觉就入了迷,而后受教。
七刀的成长路上,范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一次,范深给他讲了历史中许多开国皇帝。
不管一个王朝最后的结局怎么样,它的开国皇帝,多是英明神武的英雄人物。七刀这年纪的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男人,最爱听这个。他听得非常入迷。
开疆拓土,建朝立国,多么让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