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身旁几个交好的亲朋比如苏筱、叶云茗、卫婻,一溜儿全生了大胖小子,几对人全看着卫玖那娇滴滴的女儿模样眼馋:卫玖皱皱眉头,天要塌了;卫玖甜甜一笑,天放晴了……
卫玖可不知道母后在为她发愁,她本就年幼,一见好吃的还能不高兴?便左手手抓着一块芝麻糖,右手拿着一块糕饼,刚想往嘴里塞,却又想了片刻,乖巧地往卫简怀嘴边递了过去:“父皇先尝尝。”
卫简怀应景地咬了一口,她又往叶宝葭那里递了一递:“母后也尝一口。”
最后递给了卫子骐:“哥哥也咬一口。”
一个个都轮遍了,她才将芝麻糖放到了自己嘴边,小口小口地嘬着,一脸的心满意足。
叶宝葭刚刚心里还在暗自琢磨,这可不能让卫玖再这样放纵下去了,得稍稍控制一下她的零嘴,这会儿见女儿这幅模样,这颗心便好似被泡在了水中似的,绵软绵软:算了,小玖儿还小呢,再让她由着性子些时日,再大一些再立规矩吧……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卫简怀今年的生辰就快到了。
此次生辰恰逢卫简怀登基十载,又喜得麟儿,四方朝贺、八方来仪,最让卫简怀高兴的是,南陈帝后也派来了使臣恭贺。
两国之间早在十年前便已和谈,民间的邦交往来很是频繁,但因为早年的一些旧事,南陈皇帝杨昀并不待见卫简怀,唯有卫简怀每年过年都会送些年礼去南陈,明着是给帝后的,暗着当然是给义姐宁珞的,要知道,他也看杨昀很不顺眼。
这次的使臣来访,意味着两国正式成为友邦,使臣名单上,除了南周重臣邹泽林外,还有年仅十岁的皇长子杨思齐,足见杨昀对卫简怀的重视,怎能不让卫简怀心中暗喜?
叶宝葭也略有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帝王家对储君的要求本就严厉,更何况是杨昀,这杨思齐日后必定是要继承帝位的,让他出使也算是对他的历练。
杨卫两家,北周和南陈,若是追溯到前几代,那可有着数不清的恩怨,所幸到了杨昀和卫简怀这一代,两个人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杨昀曾吃过卫简怀的闷亏,卫简怀也雪中送炭帮过杨昀,这一来一往,加上底下几名贤臣的努力,终于让两国边境相安无事。
于情于理,卫简怀都应该好好招待这位远道而来的世侄。
北周使团到了之后,修整了一晚,卫简怀和叶宝葭便安排了私宴招待杨思齐。
私宴席设正清宫的明和殿,明和殿并不大,向来就是天子接见皇族亲友的私密之处,布置得也甚为温馨简洁,卫简怀和叶宝葭端坐在上首,看着为首的杨思齐缓步而入的时候,饶是心里早有准备,也着实被惊了一下。
只见杨思齐一身杏黄色团花锦袍,白玉簪发,腰佩麒麟和田玉佩,面如冠玉、身姿如松、气质内敛,五官精致得仿佛描画出来似的,面对卫简怀丝毫不怵,从容自然地上前行了大礼。
这才年仅十岁,若是等再长大些,该是如何的丰神俊朗、芝兰玉树啊。
叶宝葭和卫简怀对视一眼,心中惊叹,齐齐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卫子骐,长得倒和和杨思齐不相上下,可到底年幼,气度上实在略逊一筹,这日后可得抓紧了。
陪同杨思齐前来的邹泽林也上前见了礼,大家齐齐落了座,寒暄了几句,问了南陈旧友的现状,席间的气氛便渐渐热络了起来,卫子骐被夫子耳提面命过了,也收了顽劣的心思,认真地坐在那里听这位小哥哥和父皇说话。
“思齐怎么胃口不开?是我们这里的菜不合口味吗?”叶宝葭细心,见杨思齐没怎么动筷子,便关切地问。
一旁的邹泽林暗暗叫苦,连忙答道:“多谢娘娘挂心,我家殿下的确有些水土不服,不过并不碍事。”
叶宝葭见邹泽林的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再细心观察了片刻,心下了然,只怕这位殿下并不是什么水土不服,是身有洁癖,不愿动筷子罢了。
杨思齐的确有洁癖,而且根深蒂固。
身在南陈时,他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独一份的,专人经手,屋子里必须纤尘不染、身上穿的不能有半点污渍,一天习武从文下来,要换六七套衣衫,若是外出赴宴,他的碗碟筷子都是要自己带的,盛饭盛菜也得是他自小伺候的宫女和内侍,要不然他就宁可不吃。
他自小就聪慧细致,习武从文、接人待物皆有储君风范,杨昀和宁珞十分喜爱,唯有这古怪脾气让人头痛得不得了,数次训诫却没有成效,这次索性就让他跟着出使北周,盼着旅途辛劳,让他能改改这个脾气。
皇长子出行,随扈长长的一串,负责衣食住行的宫人一个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