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安王和他在此处品茗,品到一半,有家仆过来耳语了几句,安王便一脸神秘地说是特意替他准备了个惊喜,去取来让他瞧瞧。
现在想来,可能便是见叶宝葭的惊喜了。
他和安王相识已久,以前也只不过是泛泛之交,但自从一年前去了吏部之后两人便熟识了起来,安王淡泊名利、学识渊博,虽然有腿疾,却不失为一个风流雅致之士。
退亲之后他忧思难解,好友叶慕彦偏巧又是叶云茗的亲兄长,他无人可诉,是安王数次陪他喝酒解闷,也从不多问,善解人意。
然而此事毕竟有违伦理,他从见面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后,便有些警醒,想着要不要和安王解释一二,虽然他对叶宝葭依然情根深种,但发乎情止乎礼,更不想让旁的人对叶宝葭有什么误解,为叶宝葭带来什么麻烦。
“启遥,本王的惊喜可有收到?”卫简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桓转身一瞧,只见卫简铎笑容满面,缓步而来。
秦桓朝着他深鞠了一躬:“多谢安王殿下成全,不过我和皇后虽然曾有婚约,但如今……”
“启遥的一片深情,本王看着都动容,些许绵薄之力,不足挂齿,”卫简铎凝视着他,忽然之间话锋一转,神情沉痛,“只是启遥,这夺妻之恨,难道你就准备和血吞下了吗?”
第66章 田黄冻印(九)
叶宝葭回到宫中,第一件事便去见了卫简怀,将生辰宴上的细节细细和他说了一遍。
卫简怀听得漫不经心,他登基至今,根基渐稳,朝堂中军政大权在握,并不担心卫简铎能动摇他什么根本,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谢汝庭虽然和他勾结谋害了谢隽春,却没有证据证明,若是贸然动手,谢汝庭和霍达一样自尽或被害,卫简铎便能逍遥法外。
这厮伪装得那么好,卫简怀如若不问青红皂白将他杀了,朝中这帮老朽们大约能上一百道折子证明他是暴虐无道的昏君,然后一头碰死在金殿上死谏,谢隽春也万万不能答应。
看着那红唇在他眼前一张一翕,卫简怀脑中的思绪飘得远远的。
什么时候叶宝葭才会亲口承认她就是谢隽春呢?
从前谢隽春在他面前总是一本正经的,还爱引据用典和他说些大道理,成了叶宝葭倒是变得有趣多了。
若是此时戳穿,叶宝葭会是什么表情?
羞愧不已地承认还是巧舌如簧地狡辩?十有八九是狡辩,论狡辩的功夫,天下谁人能比得上谢三郎呢?
……
“陛下。”叶宝葭轻轻推了他一下,卫简怀这才回过神来,神情威严地应了一声。
“我刚才说的,陛下听见了吗?”叶宝葭嗔怪着道。
“说什么了?”卫简怀有些心虚。
“今日我见到了秦桓。”叶宝葭重复了一句。
“见了便见……什么?”卫简怀一下子直起身来,目光骤然冷厉了起来,“你好好地参加安王妃的生辰宴,为何会见了秦桓?”
叶宝葭有些恼了:“我刚才都说了为什么会见了他,是你自己不听,为何又对我生气?”
“你——”卫简怀气得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哐啷”一声响,“你身为皇后,随意去见外男,成何体统?怪不得一个劲儿地要去参加生辰宴,原来……你……你给朕站住!”
叶宝葭在门口站定了,语声淡然:“陛下原来心里是这样想我的,是我高看自己了,我这便闭门思过去。”
眼睁睁地看着叶宝葭出了南书房,卫简怀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得,下下不得,忍不住抬腿踹了一下书案,那黄花梨书案沉得很,晃了晃又定住了,倒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桓这个名字,就好像他心头的一根刺。
是他硬生生把叶宝葭从秦桓手中抢过来的,也是他软硬兼施逼着叶宝葭成了他的皇后,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暗自担心叶宝葭对秦桓余情未了,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便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恼怒异常。
在屋里闷头兜了两圈,他渐渐冷静了下来,开了门,叫来了卢安。
卢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描述了一遍,尤其是最后一段场景:“当时好悬,前面来人都是那些郡王妃、夫人,当时奴才都想冲上去先制住那位小秦夫人再说,幸好皇后和小秦夫人并无嫌隙,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当时的危机,那安王妃真是用心歹毒,这是想要毁了皇后的名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