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葭有些心虚,笑着道:“我也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晨起时有些晕眩,便又小睡了片刻,现在已经好多了。”
“皇后娘娘就算小恙,在陛下的眼中也是大事,”杜太医说话很是风趣,“在臣的眼里更是重中之重的要事了。”
叶宝葭无奈,只好顺从地伸出手去,杜太医在她的手腕上盖了一块薄丝帕,便凝神细诊了起来。
看杜太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没一会儿甚至摇头晃脑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着,叶宝葭的头更晕了,忍不住问道:“杜太医,我这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吗?有话就直说,不必顾忌。”
杜太医这才睁开眼来,歉然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只是有些不解,娘娘的心悸之症看起来好了很多,看来是贵府调养有方。”
叶宝葭吁了一口气。
“只是娘娘这些日子可有口干唇燥、酸软无力之症?”杜太医话锋一转,徐徐问道。
叶宝葭的心又提了起来,的确,这些日子她夜里时常口干,以至于一早起来常常要喝上满满一杯茶水才能解渴。她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问。“这是什么病症?要不要紧?”
杜太医尴尬地笑了笑,吩咐药童取来了纸笔,挥毫写了个药方,边写边吞吞吐吐地道:“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陛下的……需索要稍稍节制些……调养些时日便好……”
叶宝葭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下去。
傍晚的时候,卫简怀到了毓宁宫,梨儿和桃儿担了一天的心此时才彻底放了下来,欢天喜地地去备膳了。
用罢晚膳,卫简怀一反常态,从前他喜欢拉着叶宝葭月下漫步,今日却去了书房。
叶宝葭来了之后整日里被卫简怀缠着,连这书房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今日卫简怀居然要去书房,倒让她稀奇了。
一推开门,只见这书房并不大,书架上的藏书零零落落,笔墨纸砚也并不珍稀,不过底下的人也并未懈怠,里面窗明几净,书架上纤尘不染。
见卫简怀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叶宝葭不由得有些纳闷:“陛下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要教我读书习字不成?”
卫简怀也不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坐在了书桌边吩咐道:“替朕磨墨。”
叶宝葭只得取了墨锭添了水,挽起衣袖磨起墨来。
身上一滞,卫简怀的下巴抵在了她的侧脸,手掌覆在了她的手腕,两人双掌交叠,顺着墨色缓缓兜起圈来。
“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朕?”身后的卫简怀沉声问道。
“只是稍感不适而已,杜太医也说了,并无大碍。”叶宝葭乖巧地答道。
卫简怀轻哼了一声:“以后事无巨细,都要和朕一一禀告,不可瞒着朕。”
“是,”叶宝葭侧过脸来,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那我明日起便把我几时起身、用了些什么早膳、和吕太嫔说了些什么话都遣人一一和陛下交代,如此算来,毓宁宫的人手只怕还要增加一半。”
瞧着她促狭的笑容,想到自己心中那匪夷所思的怀疑,卫简怀心情复杂,有些恼火,却又舍不得太过严厉。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梢,低声道:“调皮,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
“陛下百忙之中还如此牵挂我,”叶宝葭靠在他的身上,轻声道,“臣妾心里感激得很。”
“朕不要你的感激,”卫简怀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凝视着她的双眸,“朕只希望,朕的皇后能全心全意地喜欢朕、相信朕。”
叶宝葭失笑:“陛下还在忧心什么?臣妾都已经是陛下的皇后了,不喜欢陛下,还能喜欢谁?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还能去相信谁?”
卫简怀的眼神复杂,嘴角略略勾了勾:“你能这样想,那便对了,来,过来。”
叶宝葭不明所以,被拉着到了铺就的宣纸旁,卫简怀提起笔来,一气呵成,在上面写了“卫简怀”三个字。
“陛下的笔法流畅、笔锋如刀,真是好字。”叶宝葭赞道。
“谢爱卿从前教的,那会儿他总是夸赞朕虽然年少,可腕力过人、勤勉好学,长此以往,这一手字必定青出于蓝,”卫简怀淡淡地道,“可惜后来断了一阵,到了登基后才重新捡回来,自此之后谢爱卿再也没有夸赞过朕,想必是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