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动不由得怒从心起,不动声色地伸出脚来,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吴歆一脚。吴歆却不为所动,拿着手机咔嚓两声拍完,冲着金湛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金先生,见到你太激动了,都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吴歆,是小动的好朋友。”
秦动恨恨地又踩了一脚,为了表示她的愤慨,还用脚尖捻了一捻。吴歆还是没有反应,却见金湛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小动,你一直踩我,我可以理解为打是亲骂是爱吗?”
秦动呆了一呆,迅速地低下头往桌子底下一看,金湛黑色的布鞋上清楚地有着一块灰色的印子,她的脑袋嗡地一声,血往上涌,倏地站了起来,指着金湛颤声说:“你,你是故意的!”
金湛耸耸肩,嬉皮笑脸地说:“是啊,我愿意被你踩,你多踩几下好了。”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左脚放在秦动脚前。秦动不假思索,抬起自己的高跟鞋,狠狠地往下踩去,这一刹那,金湛忽然把脚缩了回去,秦动用力过猛,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金湛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旁边有几个客人轻笑起来,秦动满脸通红,正想夺门而走,却听见金湛慢条斯理地说:“小动太不小心了,怎么一点儿也不象秦总,早上我还见过秦总,一起商量那个开发饮料市场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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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动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秦振风上班,卫婉出去美容了,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保姆在打扫卫生。和金湛对敌,总是伤敌为零,自损无数。咖啡店里金湛的一句话,不仅把她迈出去的脚拉了回来,还被迫陪着他逛了一圈旁边的奢侈品大道。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把整个头埋进枕头,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是她以往排解心中郁闷的好方法,只是这次仿佛失效了:胸口的浊气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重了。
秦动霍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打开了电脑,桌面上的微博图标显示有八个新消息,她的最新的一个微博是在英国的时候发的,选用了一个伊拉克诗人贾瓦希里的一首小诗《故乡》:
噢,数年前我手植的那株小树,那园里的芳草是否依然将我惦记?还有篱笆上的裂隙,是否还倾注着孩童的眼神的窥视?我的房间是够依然空寂,是否还沉浸着故乡的静谧?
回复有几个是自己认识的一些同学和朋友,让秦动不用打开都能知道他们的回复是什么:全部都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们的惋惜、留恋和思念之情。只有一个是陌生人:姐姐,你多大啦,怎么这么酸啊?
秦动不假思索,打字如飞:酸怎么啦,你吃菜不加醋啊!在按下发送键之前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素雅漂亮的微博界面,所有高雅而有文化的微博主题,这句没文化又低俗的回复和这个微薄和她这个人完全不协调。于是,她又把那些字一个个删掉了。
胸口的闷气越来越重,流窜着想找一个出口,她的脑袋里忽然灵光一现,退出了自己这个微博账号,在首页上用自己很久没用的一个邮箱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动来动去,个性签名是“粗俗低俗恶俗俗俗无下限”。
她挑了一个经济评论的名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这个名人的微博,看到最新的一条回复是在评论最近的CPI,于是回复:亲,你懂不懂什么叫CPI啊,不懂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名人回复了:亲,你是不是手一滑走错地了,说声对不起哥就原谅你了!
秦东抿着嘴乐了,又回复说:亲,你赶紧回大学重修一下经济学吧,是不是都还给老师了!
紧接着,秦东又在首页上随手找了一些人的微薄,不是嘲笑他们的界面土的掉渣,就是嘲笑他们的发言无病呻吟,随着键盘的敲击声,她胸口的浊气居然神奇地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了。
忽然,她看到有个博主的名字叫做“金光闪闪”,微薄的主页是系统自带的粉色,显示和她是同一个省份的,最新的一条微薄这样写道:记忆中的女孩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和我梦中的有点不同。看着她眼里跳动的火花,我的心跳忽然加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忍不住一时气愤,回复说:大哥,你的名字闪瞎了我的眼,那个女孩一定也被你闪瞎了,赶紧去改名字吧,姓金的太恶俗低俗粗俗俗俗无下限了,大哥!
不一会儿,秦东忽然发现她的新号多了一个粉丝,还有一条“金光闪闪”发过来的求关注的消息。不一会儿,右下角的私信也开始闪烁起来:小妹,我改名了,求指教。
秦东扑哧一乐,点开了他的资料一看,顿时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金光闪闪”的名字改成了“金光万丈”,个性签名变成了:金子金条金山金金都是钱。
动来动去:金大哥,你这是掉钱眼里了吗?
金光万丈:真对不住,我穷得只剩下金子了。
动来动去:我替你那个记忆中的女孩子担忧啊。
金光万丈:担忧啥?
动来动去:我怕她被你的金子压趴下了再也起不来了。
金光万丈:你还是担忧一下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