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无一声,只有她自己沉重的喘息声,景恒之的呼唤声消失了,仿佛天地茫茫之间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终于害怕了起来:难道她的灵魂找不到交换的地方,要被永远困在这白雾之中了吗?
突然,钱程只觉得脑袋传来了一阵重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珠子掉落地上的响声,旋即她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白雾倏尔不见,她忍不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那晕眩的感觉终于有些散去,钱程微眯着眼睛,隐隐透过眼睫毛看到,眼前依然是熟悉的牢房。
“哐啷”一声巨响,钱程浑身一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景恒之正好抬起一脚,把那个半旧的木几踢得粉碎,红着眼仿如一头困兽一般在牢房中转圈。
钱程张了张嘴,声似蚊蝇一般叫道:“恒之……”
景恒之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双唇嗫嚅了几下,一下子便扑到钱程身旁,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那双手仿如要嵌入她的身体里去一般!
“阿程……”景恒之的声音嘶哑,眼里是满满的惊恐和后怕。
钱程只觉得肩膀有些湿漉漉的,侧头一看,只见景恒之的手上流血了,她又惊又怕,伸手去捂:“恒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顿时,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下来,钱程一瞧,只见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珠只剩下了一截黑绳,珠子都滚落到了地上,四散了开来。
“谁把我的珠子弄断了!”她气急败坏。
“我!”景恒之漠然道,“佛祖若是要罚,就罚我好了。”
钱程顿时明白了,刚才在白雾中的噼啪声,必然就是景恒之使力将这珠子扯断,以至于他的手都被勒出血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珠子断了,所以她的魂魄才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这具身体上。
“陛下,下次拿个剪子啊!你的手!”钱程抓着他的手,有些心疼。
景恒之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把头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胸口,听着那胸腔中的心“砰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那么有力,那么美妙,终于让他那颗狂躁痛苦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阿程,你那么狠心,那么狠心要抛下我们走吗?”景恒之喃喃地自语着。
钱程大悔,连声安慰说:“我……我只是想躺一会儿而已……”
“你骗我……刚才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景恒之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刚才的情景真的把他吓坏了,“你的心跳都没了,就好像一具木头人……”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忽然中了邪不成?”钱程呐呐地说。
“不是,阿程你不要再骗我了,”景恒之凝视着她,“你的离魂是不是一种法术?你是不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钱程了?我曾见过一些怪谈神志,有人能使魂魄离体。”
钱程有些担忧,盯着景恒之看了一会儿,见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终于放下心来,嘿嘿笑了笑,挠头说:“被你猜到啦?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告诉你吧,其实我来自千年之后,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神仙。”
景恒之却没有笑,那眼神忽然变得冷酷起来:“阿程,我不管你来自哪里,也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既然来了,我便不让你走了,你若要走,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追回来!”
他的声音冷厉,可钱程却破天荒地没有害怕,她抬起手来,摸着景恒之的脸庞,低声说:“我……我只不过是回老家瞧瞧……真的,不用花一盏茶的功夫,所以,才没和你们说……”
“告诉我实话,阿程,我不想再看到你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偶一样躺在那里……我……”景恒之的声音哽住了。
钱程哪里敢说自己真的动过离开的念头,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那眼神真诚,语气恳切:“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你们对我那么好,我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几个钱程,怎么可能会偷偷离你们而去?再说,你都把我的手珠扯断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景恒之凝视了她片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温柔地将唇落在了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