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之举起手来,也学着她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朝她伸出手去,柔声说:“阿程,来,过来,到我这里来。”
钱程仿佛受了蛊惑般地抬起了手,忽然半途又硬生生地快速收回背后,大声道:“陛下,臣忽然想起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没有做,臣先告退了!”
说完,她好像火烧屁股一样窜出门去,逃走了。
一回到家里,她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刚才的一幕不停在她眼前回放,那被激吻的双唇、那被缠绵抚摸的后背、那被熨烫的灵魂……她自小就在美男堆里长大,受过那么多次的表白,也调戏过这么多美男,却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一种感情,这么强烈,强烈到仿佛能让所有的原则在它面前都灰飞烟灭。
“难道这是报应?”钱程自言自语地说,“是我以前那么花心的报应?让我以后也只能看着他左拥右抱?这可万万使不得。”
她搓了搓手,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终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自暴自弃地说:“不管了不管了!大不了老子到大理寺牢房里去,想办法穿回去算了!”
翌日便是早朝,大半年没上那个金銮殿了,钱程甚是想念,就连那板着脸的田侍郎也看起来亲切了好多。一些同僚们看她的眼光明显不一样了,透着亲切,带着仰慕,一个个都上来打招呼。
钱程不免有些飘飘然,笑嘻嘻地应和着,一直到景恒之从后殿走了出来,这才垂首敛眉,做出了一本正经的上朝模样。
这是景恒之回京后的第一次朝会,照例是封赏群臣,景恺之、荆田玉各有封赏,尤其是荆田玉,景恒之特意下旨嘉勉:今有大理寺卿荆田玉,为国之栋梁,屡立奇功,今封天子少保,兼大理寺卿。
钱程正好站在荆田玉身旁,凑了过去低声问道:“田玉,你这少保能提多少月俸?”
“约莫着二百两吧。”荆田玉答道。
钱程忍不住眼睛都绿了:“陛下怎么对你们都这么大方,轮到我,就啥都没有了。”
“陛下一定是怕你太有钱了就跑了。”荆田玉忍不住笑了。
钱程恍然大悟:“陛下实在是太阴险了!赶明儿我把那块免死金牌融了换成金块,看他怎么办!”
“阿程,你不知道吗?那金牌是外面包金的,融了只怕换不到一锭银子。”荆田玉忍笑道。
钱程差点没一口血吐了出来,恨恨地朝着龙椅上的景恒之瞪了过去。
这不瞪还好,一瞪钱程便挪不开眼睛了,只见景恒之倚在龙椅上,满脸病容,凝神听着下面的大臣上奏,偶尔伸手还捂着嘴唇咳嗽几声。
早朝的事情也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海一带有倭寇上岸劫掠;南边突降暴雨成灾;户部查出有人在税银上动了手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费神劳心的事情,景恒之一会儿闭目沉思,一会儿冷然轻斥,一会儿但笑不语,底下的大臣们半点都不敢懈怠,纷纷出谋划策,十件事情倒是有六件都解决地顺顺利利,剩下四件实在棘手,就先按下不表。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将近两个时辰过去,景恒之的神色更见疲倦,一旁的小顺子见了,在他耳旁耳语了片刻,上前道:“今日陛□体有恙,诸位大人若还有要事,请递折子上来吧。”
景恒之刚想起身,只见吏部尚书孙大人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件要事启奏。”
孙尚书是个老臣,自崇德五年中了探花之后,一直兢兢业业,于先帝驾崩的前一年被提为礼部尚书。“陛下自登基以来,后宫单薄,尚无子嗣,原本去年便应选秀,因叛乱和战事一拖再拖,现如今天下升平,臣请陛下选秀充盈后宫,早日诞下龙子,延续大乾皇家血脉。”
此语一出,底下的大臣们脸上都难掩喜色,都窃窃私语了起来:景恒之后宫单薄,无嫔妃得宠,若是能得宠,荣华富贵不言而喻。立刻好几臣子都出来连声附和。
景恒之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良久,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朝着底下的人一一看了过去,最后把目光落在钱程身上:“钱爱卿,你对此事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