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一段路,钱程忍不住开口说:“田玉,你怎么看起来消瘦了这许多,是不是恺之把什么事情都扔给你了?”
荆田玉侧脸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叹息道:“平生不识相思,方识相思,便害相思。”
钱程的脸一热,嗫嚅着说:“田玉,我……我是……男的……”这“男的”的两个字让她心虚无比,在她舌尖打了个转,费了半天劲才吐了出来。
荆田玉的嘴角微微上翘,那笑意渐渐地便漾满了整张脸庞,半晌,他点头说:“我知道,你是男的。”
过了那么多些日子,荆田玉的笑容依然让钱程心悸,她忍不住一阵心神恍惚,差点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脸,幸好指尖刚刚抬起,她便恍然惊醒。
“这个……田玉……我的确很喜欢你……你这么温柔体贴,是我到了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我……”钱程说着说者,只觉得手心出了一把汗,说不下去了,要拒绝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真的需要很大的毅力。
荆田玉的眼神一黯,那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渐渐地敛了起来,低声说:“阿程,你不怪我,还能和我象以前一样把酒言欢,做个推心置腹的好友,我便很开心了。你一片至诚待我,我却……我真是对不起你……”
钱程连连摆手:“田玉,我都知道了,当初都是陛下迫你的,我不怪你。”
荆田玉摇摇头,凝视着她说:“不,当初是我鬼迷心窍,陛下说你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我刚入大理寺,心里十分不服,和陛下谋划,故意找机会接近你,想查你个水落石出。”
钱程怔怔地看着他,一下子有些不能理解他说出来的话。
许是钱程的眼神有些可怕,荆田玉的脸色渐渐发白,却依然说了下去:“你在我面前露出的蛛丝马迹,我和陛下都一一禀告了,我们反复推测,也多方查探,很早便得知了你和岭南的关系,也早早就在岭南和吴启远身边做好了准备,不然,子余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攻下岭南。”
“原来是这样……”钱程有些失魂落魄,“原来,你们都比我聪明……”
“子余不善作伪,恺之不屑作伪,只有我,一开始心里鄙夷你,却装着和你一见如故的模样,我……我真是后悔……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离魂了,真的把我当成了肝胆相照的好友……”荆田玉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起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钱程喃喃地说,“田玉,我都没听见,我们还象以前一样,你别说了……”
荆田玉固执地看着她:“不,阿程,从今往后我不想隐瞒你任何事情。我和你交往之后很快便后悔骗了你,你的品性虽然有些小瑕疵,但却不失率真,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只想着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赠你字画,赠你金银,这都是我真心诚意的,只盼着你能开心些,也盼着你再也不用受制于那吴启远,早日和陛下坦诚以对。可哪里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会害得你被人掳走,遭此大难!”
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脸上带着无尽的悔意。
看着他难过,钱程的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她眨眨眼,忽然冷笑一声道:“好你个荆田玉啊,你居然这么坏算计我!”
荆田玉愕然看着她,双唇嗫嚅着,仿佛想再解释些什么。
“既然你都坦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从今以后,罚你要一辈子都不能和我说谎,罚你有好东西了第一个想到我,罚你卖字画赚来的银子都给我花,我做错事情了你都要无条件原谅我!”钱程滔滔不绝地说着,开出来的条件几近无赖。
仿佛一下子就从深渊升到了半空,荆田玉的心猛跳了几下,几乎不敢置信:“阿程,你……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钱程长叹了一声,抬起手来,在他的眉心胡乱按压了两把:“好了好了,瞧你,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在世,谁没有个不能见光的小秘密,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以后记住不要骗我就是了,我们还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荆田玉只觉得恍然如梦,他设想了一千遍一万遍重逢后的场景,最怕的结果就是钱程原谅了他,却从此对他敬而远之。“阿程,你说的都是真的?”
钱程清咳了两声,正色说:“你们都这么聪明,以后我就做个糊涂鬼好了,谁欺负我,就全都交给你们了。”
荆田玉心生狂喜,一把抱住了钱程,转了两圈,忽然发现不对,又将她放了下来,脸上绯红,衬着他白玉般的肌肤,看得钱程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