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岭南的关系,我早就从蛛丝马迹中知道;你在我遇刺时想逃走,我也知道;你多次和吴启远接触,我的暗卫也早就向我汇报;可不知怎么,我就是信你,信你不会背叛我,”景恒之的眼神有些茫然,想必他也搞不清楚,这种信任从何而来。
“阿程,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骗我这么多次!我暗示了你好多回,可你却依然置若罔闻,到了最后,你居然还是想要一走了之,想把京城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你知道你在金銮殿上向我告假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我真想当场就把你压入大牢,看你还要不要这样满嘴谎言!”景恒之的声音有些急促起来。
“是,我故意把你打入大牢的,我故意让子余和田玉来抓你,故意让你众叛亲离,想要给你一个最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你从此之后再也不敢骗我,再也不敢逃走!”景恒之的心口一阵抽痛,几乎不敢去看钱程的眼睛,“却没想到,最后我教训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钱程张大了嘴巴,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应该冲上去和景恒之厮打一番,应该拍拍屁股从这个阴险的帝王身旁一走了之,可为什么她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人?
“陛下,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知道我当初有多伤心吗……”她喃喃地说,忽然振作了一下,强笑着说,“一定有其他原因的对吗?你怎么会这么无聊,这么兴师动众就要给我一个教训!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我猜对了吧。”说着,她充满希冀地看着景恒之。
景恒之沉默了片刻,点头说:“是,有一个原因,因为吴启远要杀你,京城即将大乱,我不得不把你下到大牢保护你,也可迷惑吴启远。”
钱程怔了怔,心里有些发软,那股憋着的气慢慢地便漏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陛下你早说嘛,你总是为了我好,算了算了,这下我知道的了,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别这样捉弄我,我可禁不住折腾……”
“你别急,”景恒之淡淡地笑了笑,凝视着她的眼睛,“还有最后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你想听吗?”
钱程隐隐地觉得这个原因一定不是她想听到的,慌忙摇头赔笑说:“不用了,你是陛下,你做的事情怎么用得着向我们臣下解释……”
景恒之没理她,沉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怕你逃走吗?为什么怕你没了性命?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四处找寻你?为什么不顾一切潜入乌孙去救你?为什么看到你在熊爪下就魂飞魄散?”
“因为我喜欢你,从来没有象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一个人,阿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种愿意抛下一切的爱情,原来,我这么怕失去你,只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景恒之低低地说,眼神中流露出缱绻的情意。
钱程简直傻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兴师问罪居然换来了景恒之的真情表白,这简直不亚于扔了一颗炸弹在她的四周,吓得她只想溜走。
“陛下,陛下我的耳朵忽然有些不好使了,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钱程挣扎了一下,“陛下,我忽然想起了——”
“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景恒之冷冷地接着说,“阿程,你答应过我,不再骗我。”
钱程张了张嘴,颓然垂下了头。
景恒之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庞,凝视着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良久,缓缓地问道:“阿程,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别敷衍我,我会受不了的。”
钱程茫然地看着景恒之,那双曾经犀利的眸子里溢满了柔情蜜意,仿佛能把人溺毙,喜欢他吗?爱他吗?这个问题来得实在太突然,就算她曾经狗胆包天,偷偷吃过景恒之几次豆腐,也曾让景恒之入梦,甚至曾经在邬赫逖问她的时候,闪过景恒之的脸,可她从来没想过,景恒之会爱上她!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钱程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许是钱程的沉默给了景恒之勇气,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地俯下了头,颤抖着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她的肌肤清凉,带着一股特有的气息,令人沉醉。他的唇在额头留恋了片刻,慢慢地辗转向下,轻轻地吻住了她的鼻尖。
她的鼻尖小巧,仿佛一颗圆润的珍珠,景恒之不舍地摩挲了片刻,终于往她的红唇而去……那柔软的唇瓣,曾经和他的唇一擦而过,那甜美的味道,支撑着他走过了这几个月的苦涩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