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怔,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动了。钱程立刻揪着他的肩膀借着月光一瞧,失声叫了起来:“子余!你不是在岭南吗?偷偷摸摸在我窗前做什么!”
月光下,裴子余的脸色苍白,下巴上胡渣发青,衣服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灰,差点呛得钱程咳嗽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钱程,半晌才哆嗦着说:“阿程,我没脸见你。”
钱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有些生气:“没脸见我你还从岭南赶过来的?花了几天?”
“五天,我一收到陛下的飞鸽传书便赶来了,”裴子余贪婪地看着钱程,几乎想伸手去抚摸一下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庞,可是,手到一半便颓然垂下。
钱程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稻草,她跳着脚说:“什么?从岭南到这里你花了五天?不要命了吗?是不是连觉都没睡?
“我……我想见你……太想见你了……”裴子余喃喃地说,“阿程,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钱程松开了他的衣服,往屋里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裴子余却还呆呆地杵在窗口,不由得笑了:“喂,傻瓜,快进来,让我瞧瞧你。”
裴子余犹豫了片刻,从窗口蹿了进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点燃了烛火,搬来了椅子,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他接了过来,颇有点受宠若惊:“阿程,你原谅我了?”
钱程哼了一声:“来抓我的那日不是很神气吗?怎么现在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裴子余呆呆地看着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钱程的手上:“阿程,你捅我两刀吧,我心里会好受些。”
钱程一看,正是以前她送给裴子余的那把匕首,刀鞘上的花纹已经变得很光滑,想来是日日摩挲的缘故。她拔出了匕首,在他身上比划了两下,恐吓说:“你现在欠了我一条命,以后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裴子余低声说:“阿程,你忘记了,你在千华山下救过我,我欠了你两条命。”
钱程用力捶了他一拳,恨恨地说:“那你还带兵来捉我!我恨死你了,在牢里的时候都想着再也不要见你了……”
裴子余痴痴地看着她,喃喃地说:“阿程,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不见了,我们找了你好久,都快绝望了。对不起,我当时……当时知道你想逃走,我实在是太生气了,只想把你抓起来,陛下说不抓你起来,只怕你逃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钱程听着有些不对劲,刚想追问,忽然看见他手臂上绑着绷带,顿时大惊失色:“子余,你怎么了?”
裴子余轻描淡写地说:“被岭南的一个骠骑将军射了支暗箭,还好躲开了,已经快好了。”
钱程颤抖着手摸了摸,跺脚说:“你一个大将军,冲那么前面干什么,不会躲在大帐里指挥吗?下次记住,冲锋打仗,让别人去好了,拿功劳的时候自己那份别忘了就行……”
裴子余沉默了片刻,咬牙说:“都是那贼子害的,岭南王一反,我们把他杀了祭旗了。”
钱程心里一喜,吴启远一死,她手里的那些财宝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全归她了。“那世子府呢?被查抄了吗?唉呀,这厮一定搜罗了很多宝贝,一定都被陛下收缴了。”钱程摸了摸胸口,一阵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