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毡房里了,乌桑正跪在她的床前,拿刀割去她的马靴,一见到她醒来,便哽咽着说:“大人,你的脚都肿了,大夫让我拿冰水给你敷一敷。”
钱程小心地动了动自己的左臂,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她有些奇怪:“咦,方泽呢?”以往方泽都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这次邬赫逖带她出去骑马,不让他跟着,他差点和几个都尉打了起来。
“他对昆莫不敬,被昆莫关起来了。”乌桑说。
“什么?”钱程气坏了,挣扎着想起来,“带我去见昆莫!”
“大人你先别着急,昆莫只是做做样子,左将军手下的都尉也被关起来了,说是你坐的那匹马是他动的手脚,左将军今天都冲到你的帐前来了,被守在门外的亲卫营挡了回去。”乌桑劝说道。
钱程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都尉,敢对昆莫的马下手?”
乌桑轻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道……是左将军……”
钱程笑了笑:“别说了,既然你们昆莫都不敢拿他怎样,想必有他的难处,我死了就死了,只不过一条命而已。”
乌桑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低声劝道:“大人你别伤心,昆莫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钱程心里明白,邬赫逖会惩戒翁归逖,但一个乌孙的左将军,昆莫的王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痛下杀手,这个都尉必然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她只希望这样一来,两兄弟心生嫌隙,长此以往,必然会引起混乱,这样的话,乌孙就会无力觊觎大乾的西北。
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左脚踝的肿块才慢慢褪下了,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了,而方泽在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邬赫逖严令他不可以再随身侍卫钱程,在钱程毡房的旁边另外安排了一间屋子,让他晚上住在那里。
方泽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临走前问钱程:“大人,你还想回大乾吗?”
钱程看着这个实心眼的小伙子,笑着说:“想回去又怎样?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吗?”
方泽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递给她一个香囊,低声地说:“大人,这个你一定要随身带着,你且等我,等我回来救你。”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毡房。
没过几天,钱程就听说方泽失踪了,亲卫营追踪了半天却一无所获,铩羽而归,邬赫逖大发雷霆,让人画了方泽的头像,严令乌孙各境盘查。
整个驻地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不时看到有些人带着卫队前来拜见邬赫逖,想来是乌孙各境各个部落的首领,钱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没心没肺地继续过着自己快乐的生活,只是乌孙的羊肉和奶酪吃多了有些腻,脸上居然还发出了几个小痘痘,这让钱程心里忍不住有些郁闷。
这一天邬赫逖忽然到了她的毡房,让人上了一桌酒菜,除了大块的肉,居然还有一份米饭。
钱程又惊又喜,拿着这份米饭连扒了两口,把嘴塞得满满的,只觉得这米饭从未有过的美味。
“你慢点吃。”邬赫逖的眼神很温柔,低声说。
“多谢昆莫,这米饭很香,你要不要来一点?”钱程终于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谢谢,眼前的人虽然是个冷酷狠毒的乌孙王,但对她的确还算不错。
邬赫逖摇了摇头:“你吃吧,别那么慌。到了昭苏以后,你就可以随便吃米饭了。”
“大军要去昭苏了?”钱程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不是,我先把你送到昭苏去,等我把这里的琐事处理完以后,我就过来。”邬赫逖烦恼地皱起了眉头。
“出了什么事情?”钱程心念一转,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翁归逖和他起了不可冲突的矛盾。
邬赫逖定定地看着她,沉声说:“翁归逖一定要我杀了你,说你必定要搅得我们乌孙上下不宁,几个长老也被他撺掇地数次来找我,我虽然不怵,但唯恐我照顾不周,一不留神你就被人害了性命,所以让你先到昭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