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这是东湖,这是一叶扁舟,这是我乘风而行,观花赏湖!”
方泽尴尬地笑了:“大人,我是粗人,不懂字画。”
正说着,门帘一挑,邬赫逖走了进来,笑着说:“大人今日怎么有此雅兴?”
钱程沉着脸,看着这个让她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没好气地把笔墨都收了起来,吩咐方泽把画去丢了。
邬赫逖却饶有兴趣地拿了起来,端详了片刻,点头说:“大人这幅农耕图很传神,只是怎么一个老人家还在耕地,太可怜了。”
钱程的脸都绿了,伸手想去抢,邬赫逖却叫人把那图收了起来:“大人不要这么小气,就当是赠给我的吧。”
钱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墨宝落入这个乌孙王的手中,心想:算了,农耕图就农耕图,就当以后荼毒他们的乌孙后代吧。
邬赫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瞬息百变,不知怎的,心里痒痒的很,刚才乌桑慌里慌张地来禀告说,钱大人好像思乡心切,正躲在毡房里伤心流泪,他听了便觉得心里好像有虫子在挠一般,放下手中事便急急地往这里来了。
“昆莫,我这可是名画,要卖银子的。”钱程眼珠一转,开始敲竹杠了。
邬赫逖笑了笑,目光瞟向了那只豹头。
钱程悻悻地看了一眼,改口说:“不过昆莫乃当世豪杰,这画自然是赠与你的。”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也不叫我一声,我平生最喜爱饮酒了。”邬赫逖也不提她思乡的事情,只是笑着说。
“我有点想家了。”钱程颓然在小几前坐下,把那块玉佩小心翼翼地重新系在腰间,闷声说。
邬赫逖想了想,也跟着坐了下来,安慰说:“我们不日就要大军拔往昭苏,到时候你可以跟着我去封城和天水,那里的衣食住行想必你一定很亲切。”
钱程愕然:“昆莫,你真的还要去和大乾打仗吗?以你们乌孙之力,不可能夺得大乾的全境,你多拿一个城池就要拿千千万万族人的性命去换,为何不多花点力气改善一下自己境内?”
邬赫逖有些不悦:“大乾仗着自己国强,把西北这一大片肥美之地都纳入囊中,我们只能窝在这贫瘠之地,现在是该到了重新划分一下边界的时候了。”
“这是昆莫的意思,还是那翁归逖的意思?”钱程瞪大眼睛问。
“这是我们的意思,也是我们全族人的意思。”邬赫逖不想和她吵架,耐心解释说,“那景恒之都要取你性命了,你就不要以德报怨为他说话了。”
“不,我不是帮着他说话,你想想,你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何必让自己的父母妻儿去送死呢?象现在这样,又安乐又幸福不是挺好?我不想看到有自己喜欢的人死去,比如乌桑,比如博袷。”钱程着急地说。
“你喜欢我的族人了?”邬赫逖凝视着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我们乌孙的。”
“对我好的人我自然喜欢,可是……”
钱程还想劝说,可邬赫逖话锋一转,笑着说,“好了,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明天是你们大乾的新年,你想做什么事情,我特准你可以离开这里外出。”
钱程大喜过望,差点没一头栽倒:“真的?那我想……”
话还说完,邬赫逖接着说:“不过,要有我的陪同。”
这还有什么戏!钱程顿时没了兴致,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你说能干什么?”
邬赫逖兴致勃勃地说:“这天色,据族里的老人说可能会下一场大雪,不如我们去踏雪嬉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钱程的眼睛一亮,女人特有的浪漫情怀让她对雪也有着别样的期待:“好,不知道雪地上会不会有雪狐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