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只是不一会儿笑声便戛然而止,眉头紧拧,面面相觑。
李逸犹豫了半天,问道:“陛下,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放钱大人出来?我有些担心,前日他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样子……”
景恺之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说:“皇兄,大理寺是什么模样我还会不知道?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阿程这个人贪图享乐又胆小如鼠,你还是赶紧放他出来吧!”
众人立刻看向荆田玉,荆田玉眉头微蹙道:“我把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腾了出来,喊人打扫得一干二净,褥子都是新铺的,里面烧了暖暖的炉子,饭菜都是从上岚酒楼定的,外面有最精干的大理寺衙役三班轮值,你们想想,我还有什么遗漏的?”
“我派去保护他的那个暗卫在不在?”景恒之不由得捏紧了自己拳头。
“在,我让他化成狱卒,他早就和我说过,陛下吩咐,钱大人在他在,钱大人亡他亡。”荆田玉应声说。
裴子余想了一下说:“暗卫只怕服侍不好他,不如把他府上的那个钱多送到里面去?”
荆田玉摇摇头:“这个只怕不妥,让人一看就看出破绽。”
“你们担心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一个阿程?”景恺之有些烦躁。
景恒之脸色凝重:“恺之,你不可小看那吴启远,他既已打算逃走,那阿程必然是他要杀的第一个人,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不杀他吴启远必不能安心。”
裴子余点点头:“是,暗卫回禀说前晚有两拨人在钱府前踩盘,必是要痛下杀手。”
“是啊,吴启远那厮在京城经营多年,必然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势力。”荆田玉也忧心忡忡地说。
“不能让他出来。”景恒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京城的情况如此复杂,你们都如此忙乱,他若是身怀武艺倒还好办,象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朕只怕一不小心便会酿成大错;更何况,他原本就想着逃走,经此一事,还不削尖脑袋想逃离京城?这如何能放他出来?你们谁能管得了他?”
众人对望一眼,顿时觉得心有戚戚焉:是啊,谁能管得了那个心思灵动的吏部尚书?
“只是他会不会受不了?”沉默良久的裴子余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钱程那失魂落魄的脸徒然浮现在景恒之的眼前,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抽痛了起来。第一次,景恒之觉得这世上仿佛有了他所不能掌控的东西。“是啊,他会不会受不了?”他喃喃地道。
“不如让臣去劝慰劝慰钱大人。”李逸自告奋勇地说。
“你去有什么用?”景恺之恼怒地说,“子余、田玉,你们把阿程送进大理寺,要想他不伤心,解铃还须系铃人。”
裴子余和荆田玉对望了一眼,裴子余率先摇了摇头:“我去了就把他带到我的将军府去。”
荆田玉也摇了摇头:“陛下,你最好别让我去,不然我只怕我一进去便会忍不住在里面陪他,或者没说两句就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只求他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好了,你们别吵了,只怕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朕了,安插了这么多眼线在他身边,一定在心里狠狠地骂朕呢,”景恒之颇有些烦躁,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他原来这样安排,一石二鸟,即保护了钱程,又可以给这个时刻撒谎、时刻想逃跑的惫懒小人点教训,可现在看来,被教训的反而是自己,这才关了她一天,几个心腹便都叛变了。连他自己也没忍住,昨晚派小安子去大理寺看了看钱程,直到小安子回禀说一切正常,他这才稍稍有些心安。
他长叹了一声,狠了狠心说:“你们且再忍忍,万事俱备,只要今天把世子府抄了,他就安全了。到时朕立刻把阿程放了,他要打要骂,让他冲着朕来就是。”
几个人又商讨了一下后续,尤其是钱程在书信上提到的吴启远西边的助力,十有□就是那个对大乾西部草原虎视眈眈的乌孙王邬赫逖,如果真的是他,倒真是一件十分令人头疼的事情。这件事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先暂且搁下,景恒之交代了裴子余和荆田玉几句,让他们务必迅雷不及掩耳,把世子府查抄,两人点头称是,刚想走,景恺之长叹一声道:“阿程不能亲自去干这个查抄的勾当,心里一定会百爪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