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顿时涨红了脸:“一派胡言,我贪了什么银子了,你别听人胡说。”
“那你在愁什么?”裴子余奇道。
“愁的事情多着呢,院子里的秋海棠快死了,陛下送的美人太多了宠幸不过来,管家思春想娶媳妇了,还有就是傻瓜太多了都快被笨死了!”钱程悻悻地白了他一眼,一拍桌子说,“小二,快,上点酒菜,本大人我要一醉方休。”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荆田玉缓步走了上来,朗声说:“空腹喝酒可不好,钱兄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着,他身后的书僮把一个食盒放在了桌上,一打开,顿时香气四溢,嘴快地说:“我家大人特意去西桥街排队买来的,那里的甜米酿糕在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钱程的肚子正饿得咕咕直叫,捞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那甜米酿糕又甜又糯,还带着一丝酒味,十分好吃。一块酿糕下肚,钱程的心情顿时大好,笑嘻嘻地说:“荆兄,你这般温柔细心,不知道谁家女子有这个福气做你的夫人。”
“我和田玉相处这么久了,都从没吃到过他亲自排队买来的糕饼,这阿程一来,待遇果然不一样啊。”景恺之边吃边感慨说。
裴子余在一旁纹丝不动,钱程拿了一块逗他:“喂,你别板着一张脸,来,笑一笑,笑了就给你吃。”
裴子余冷冷地看着她,吐出了两个字:“太甜。”
“甜的好吃啊,一直甜到我的心里,有友如此,夫复何求!”钱程摇头晃脑地说。
裴子余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这不是你教我的骗女子的招数吗?怎么田玉用到这里来了?”
席间三个人都呆住了,景恺之一口酿糕喷了出来,糕屑四溅:“子余,子余你莫不是在吃田玉的醋不成?笑死我了!”
荆田玉也忍俊不禁:“钱兄,你还有什么骗女子的招数,一并说来我们学学。”
钱程大窘,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裴子余一脚:“子余,那是我们俩私底下的话,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裴子余一怔,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知道了,下次不说出来了。这糕饼你喜欢吃,下次我叫人给你多买些来。”
“各种花式的都买一点,我要尝遍大乾京城的美食,万一以后回去了,也可以去吹吹牛皮。”钱程喜滋滋地说。
正说话间,酒菜上来了,三黄鸡、风味鲈鱼、卤烧凤爪、凤尾鱼翅、佛手金卷……精细入味的菜肴和钱程在现代吃到的有着天壤之别,带着天然的鲜味,令人欲罢不能。
荆田玉十分照顾钱程,添茶夹菜,温言细语,期间说起自己的书法,眉目之间难掩得色:“自从钱兄醍醐灌顶之后,我埋首研习了月余,自觉堪破神韵,不知何时请钱兄到府上一晤,再来指点一二。”
“你书法大成之际,这第一幅字可一定要赠与我。”钱程不放心地叮嘱说。
荆田玉连连点头:“钱兄不嫌弃就好。”
一旁的景恺之颇为吃味,不满地说:“田玉,以前你可都是第一个请我去府上的,怎么这就换人了?”
钱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恺之你财大气粗,身上的一根汗毛都抵得上我钱府整个宅子,还和我来抢荆兄,要不要脸来着?”
裴子余在一旁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自小沉默寡淡,沉迷于武学和战术,没几个知心的朋友,下人们怕他,将士们敬他,景恒之器重于他,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象钱程这样,死皮赖脸地磨在他身边,整日里和他胡说八道、插科打诨。
这几日和钱程在一起,他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快活的味儿,只是今日他发现钱程并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好友,忽然有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他想了想插嘴说:“你不是要我教你骑马射箭、剑术拳法吗?怎么光说不练?”
钱程尴尬地说:“这不是你以前不理我,我想着法儿亲近你嘛。”
“什么时候来我府上就是,你这幅模样,只怕碰到了贼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儿。”裴子余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