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余皱了皱眉头,用衣袖在她脸上抹了一把:“什么面膜?”
钱程嘿嘿一笑:“就是盖在脸上的一种东西,你不懂的啦。”
景恺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说:“阿程?我没听错吧?子余,你是那个定国大将军裴子余吗?”
正说着,小安子一溜烟地窜了过来:“钱大人,钱大人陛下召见。”
钱程一听说景恒之要见她,顿时苦了脸,抓起裴子余的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套烂衣衫,提心吊胆地问:“我这样子,不会惊了圣驾吧?”
景恺之笑着说:“你再不进去,只怕圣驾就要惊了。”
钱程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说:“就会幸灾乐祸。”说着,她跟着小安字往景恒之居住的内殿走去。
行宫不比皇宫,没有这么多七弯八绕的地方,不一会儿,钱程就到了景恒之的书房,只见景恒之正拿着一本书,负手在屋子里缓缓地踱步,一见到她,便淡淡地说:“钱爱卿,怎么出去了一个晚上,脸都黑成这样了?莫不是一直在晒月亮不成?”
钱程一时有些摸不清景恒之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昨晚臣在河边偶遇裴将军,将军不慎掉入水中,臣念及将军同是陛下肱骨之臣,奋勇相救,好不容易才九死一生,救回了裴将军。”
“哦?”景恒之的声调上扬,扬着眉看着她,“那照这么说,朕还要赏你喽?”
一听这个“赏”字,钱程便后脑发麻,赔笑着说,“臣万万不敢,裴将军是国之栋梁,就是拼着臣的性命不要,也要救的,再说了,臣对裴将军万分仰慕,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景恒之淡淡地说:“那现在你得偿所愿了,我还从来没看见子余主动对人这么亲近过。”
钱程愣了一下:“裴将军对我怎么了?难道是刚才帮我擦了擦脸?陛下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么看到了?”
她连问了好几句,景恒之淡然的脸骤然有些扭曲,旋即又恢复了正常,阴森森地说:“把脸擦干净了再来说话!”
一旁的小安子伶俐地出去打了一盆水过来,钱程用手巾绞了水,在脸上仔细地抹了抹,拍马屁说:“陛下的龙水、龙巾、龙盆到底不一样,臣一洗就觉得精神百倍。”
景恒之看了看她的眼睛,点了点头:“爱卿是不是觉得精神疲惫,十分劳顿?”
钱程顿时把头点得象鸡啄米似的,她骑马骑了半天,又被拉到千华山走了一圈,晚上又在水里折腾了好一会儿,野外睡了一宿,此时恨不得有张床可以让她躺在上面。
“看来爱卿今日十分需要呆在朕的身旁沾点龙气,今日你就陪朕磨墨倒茶吧。”景恒之笑意盎然地说。
钱程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可是看着景恒之那张不辨喜怒的脸,只好硬着头皮说:“陛下喜欢臣服侍就好,只怕臣笨手笨脚的……”
“朕喜欢笨手笨脚的。”景恒之淡淡地说。
于是,钱程一个早上被差使得团团转,铺纸、磨墨、沏茶、端点心……期间扯破了数张宣纸,倒翻了一瓶价值千金的松烟徽墨,差点把一方古砚砸了,把滚烫的茶水递给景恒之,让他的嘴角烫起了一个泡……
折腾到最后,钱程筋疲力尽,乘着景恒之召见另外两个大臣的空挡,蹭到了角落里的一张软榻旁,原本只想靠一会儿,没想到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景恒之的眼角扫到了她的模样,不知不觉地,紧绷的脸便放松了下来,三言两语便打发了那两个大臣,慢慢的踱到了钱程的身旁,只见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两只脚依然落地,保持着一个起来的姿势,鼻息却十分香甜,嘴角还喃喃地砸吧着,景恒之疑惑地凑近了一听,依稀听到她在念叨:“陛下,我来了,我马上就来……”
景恒之看着看着,心里痒痒的,忽然心里有种欲望,想要看着她惊跳起来张惶四顾的模样。他清咳了两声,刚想发话,却见小安子探头进来:“陛下,裴将军求见。”
裴子余一进来便看见钱程躺在软榻上,素来冷漠的脸上讶异的表情一闪即逝,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调,问:“陛下,他怎么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