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景恒之眉头微蹙,心想:这个无赖小人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招数。
“臣这离魂之症只怕越发严重了,把文武之事全部忘到九霄云外,真正愧对了这文武榜眼之位。”钱程揉了揉眼睛,眼圈发红,“臣愧对陛下,不如臣就此挂冠而去,省得浪费大乾的米粮。”
前面的虞苏明哼了一声,低声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钱程也不着恼,低头嘿嘿一笑:此时她有十万分的把握,景恒之万万不会让她辞官而去的。
“钱大人何出此言?这种病,急不得。更何况,钱大人虽然患了离魂之症,但妙语如珠、才思敏捷,我等愧之不如。”一旁的荆田玉出列奏道。
荆田玉此语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了嗡嗡嗡的私语声。他是崇德二十年间的状元郎,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到了地方任官之后,名声在外,曾多次破获奇案,最后提升为大理寺卿,算得上文官中的佼佼者。他居然对钱程如此赞誉,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多谢荆大人。”钱程一脸的感激,“想必是我和荆大人攀谈良久,荆大人文采出众,这才让我想起了些什么。但我的骑射武艺,却在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不能为陛下竭尽全能效力,我实在心中有愧啊。”
景恒之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翘,说:“钱大人的意思是……”
钱程雄纠纠气昂昂地抬头挺胸,一脸恳切:“不知陛下能否获准让我和裴将军多多亲近?请裴将军多多指点骑射武艺,说不定我就能立刻想起点什么来。”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这里谁人不知,哪人不晓,钱程和裴子余那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虞苏明捋了捋胡须,幸灾乐祸地点头说:“钱大人此法甚妙。”
景恒之看向裴子余,问道:“子余,钱大人言词恳切,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裴子余沉默着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令人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良久,他瞟了一眼钱程,从嘴里吐出四个字:“却之不恭。”
散朝的时候,钱程站在原地,看着裴子余缓缓地走了过来,不由得一阵气喘心跳,她原本只想着试一试,表达一下对裴子余的仰慕和示好,没想到裴子余居然真的会答应。
裴子余在她面前站住了,在这一刹那,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萧杀之气,让钱程有种幻觉,下一刻他就会拔出宝剑把她刺个透心凉。
荆田玉忽然从后面冒了出来,顿时,一冷一暖的两个人一综合,让钱程心里一松。“裴将军,以前种种,都是我的错,现如今,我已经脱胎换骨,万望将军能看在我的诚意,给我补偿改过的机会。”
裴子余定定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荆田玉叹息了一声说:“子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你就放下吧。”
裴子余的目光冷厉,缓缓地开口说:“你若能让芸怡还俗,我便不计较了。”说着,便转身走了。
钱程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问:“荆兄,芸怡是谁?她还不还俗,和我有什么关系?”
荆田玉略带同情地看着她说:“袁芸怡……就是子余以前的未婚妻……被你抢走又被你抛弃的那个女子……”
钱程呆了呆,眉头深锁,顿时觉得问题很棘手:这女子出了家十有□已经是心如死灰,劝不劝得了是个未知数;就算劝得动,劝回来了不是拆自己的台吗?
荆田玉以为她正在发愁,劝慰说:“钱兄不要太过心烦,改日我登门去劝劝裴兄,帮你们做个和事佬。”
他的语意真诚,让钱程心里生暖,这是她到了这世上后,交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多谢荆兄,只是裴将军看起来不是太好相处,别累得你被我牵连。”
“子余生来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实他为人很不错,深得将士们的爱戴,我和他曾同为皇子伴读,有幸在宫中一起呆过几年,情谊深厚,实乃莫逆之交,钱兄你放心吧。”荆田玉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