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裴在山间转了好几圈,眼看着天马上要暗下来了,却仍然一无所获,他脑子里拼命回想着言芷为数不多的说起泠谷的话:
“我家里一年四季满山谷都是花,到了秋天,满山的红枫,各色的菊花、曼陀罗含苞怒放……”
“我家里地势险要,机关众多,里面更有很多药物……”
“泠谷必然是在山腰,必然是在两峰相交之处,当初师傅带我从漠北过来,也不过花了半日时间,可是,为什么我把这些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踪影呢?”萧子裴喃喃自语着,颓然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采药的老翁背着药篓子从山上下来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在他身旁坐下了,打量着他说:“小伙子,赶紧下山去吧,入夜了,这天山可就是一头猛兽啊,吃人不眨眼。”
“老人家,你知道泠谷吗?”萧子裴急急地问。
“知道,不过那地方不能去。”老翁笑着说。
萧子裴对着那老翁鞠了一躬,恳切地说:“老人家,我要去泠谷找一个人,烦请您指点我。”
老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说:“小伙子,不是我打击你,你要找的人如果进了泠谷,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一来里面美景如画,他可能不想再到这俗世中来了,二来没有谷主的允许,他想出来也出不来啊。”
“老人家,她一定会出来的,她和我有白首之约。”萧子裴看着远处那隐在暮色中的群峰,喃喃地说,“只是我等不及了,我想自己找到她。”
老翁颇有些动容,叹了口气:“小伙子,不是我不说,只是怕你不信啊。”
萧子裴顿时着急起来:“老人家,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我怕我心上人在谷里等急了,求你赐教。”
老翁打量着他,点点头说:“我也是道听途说,你看那边,”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峰,“泠谷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天山奇陀峰的北面,从大楚境内进去,一路要经过沼泽、瘴林,机关重重,就算你一路平安,也需要走个两天两夜,更别提从这里到大楚境地需花的时间了。”
萧子裴摇摇头说:“一定不是那里。”
老翁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离这里百来丈的一个悬崖,白雾已经有点飘了上来,看起来虚无缥缈。又说:“另一个入口就在这里,你看那里的悬崖上有棵光秃秃的奇树,一年四季都不长叶子,却偏偏还没有死。”
萧子裴跟着那老翁走到悬崖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白雾之中,依稀见到悬崖下深不见底,只有一颗歪脖子的老树,从悬崖的裂缝里长了出来,站在悬崖边刚好可以触到它的干枯的树枝。
“小伙子,据说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找到泠谷,这么多年来,有人探听到这个传说,也偶尔有胆大的人来试,不过跳下去后,从来没有人回来过。”老翁呵呵地笑了起来,“所以,你也就姑且一听吧。”
萧子裴深深地看了一眼老翁,说:“多谢老人家指点。”
“不客气,小伙子你赶紧回家吧,看你这锦衣玉带的,一定是个贵公子,这天山一入夜,各种你想不到的稀奇玩意儿都会出来,心上人心上人,那可要有心才能存得住人啊,你自己的人都没了,还要心上人有什么用?”老翁苦口婆心地劝他。
萧子裴笑着点点头,往悬崖处探了探,喃喃地说:“小芷,你保佑我能平平安安地找到你。”
老翁絮絮叨叨地说:“这就对了,走吧小伙子,回家过安稳日子去吧……”
话音未落,老翁瞳孔一缩,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只见萧子裴深吸了一口气,纵身往里一跃,往悬崖扑了下去!
萧子裴的身体急速下坠,耳畔只听得呼呼的风声,眼前白蒙蒙一片,脸上的肌肤好像被刀在割一样,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陪着言芷跳下悬崖的情景,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勉力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拔出了藏在靴子中的匕首,轻抚了一下上面的花纹,喃喃地道:“小芷,你一定要保佑我找到你,活着找到你……”
眼前的树木忽然一下茂盛起来,萧子裴被树枝刮蹭了几下,身上火辣辣地疼痛,他伸手去抓,想让自己的身体下坠的慢一点,却只能抓到几片树叶,骤然之间,他的身体好像撞到了一个硬硬的镂空的东西,顿时一阻,旋即又往上抛了起来,萧子裴一看,离崖底数十丈的高处竟然布着一张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