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默静静地坐在牢房里,墙上小孔的光线已经没有了,整个牢房变得幽暗,昏黄的油灯跳动着,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大,模模糊糊地印在了墙壁上,显得无比的虚幻。
这是言非默进到天牢的第三天,一整天都很平静,仿佛有种暴风雨来袭前的安宁。
高天今天不轮值,早上来探视过一次,带了些日常用品过来,陪他聊了会天,聊起大殿下,高天十分奇怪地说:“昨天大殿下一整天都耗在宫里,上完朝之后单独求见了陛下两次,又去后宫见了淑妃,八成在想着怎么治大人你于死地,可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大殿下的人影,真是有些奇怪。”
言非默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你对打探消息很是灵通。”
高天赧然一笑:“言大人莫要取笑我,我就是这么一个爱好,喜欢打听消息,三教九流的都喜欢,朋友们都叫我高打听。”
言非默不由得乐了:“那好,你帮我打听打听,大殿下今天府里去了几拨人?”
“行,我有个朋友的婶婶在大殿下府里当差,听说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我帮你去问问。”高天喜滋滋的领命而去。
言非默无所事事,看了一会儿书,在牢房里踱了几个来回,沉重的脚镣卡在他的脚踝上,隐隐有些发疼,走起路来发出一阵阵金属的撞击声,一声声地敲打在他的心上。听得久了,言非默不免心里烦闷,坐了下来,看着油灯,眼前忽然浮现出萧子裴的脸孔:带着些傲气,深情地看着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非默……”
言非默不由得心里一颤,闭上眼睛,再缓缓睁了开来,萧子裴的脸已经消失不见。他轻叹了一声,忽然听见牢门外扑通一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那两个负责看守他的狱卒已经趴在桌上。
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言非默自幼边接触各种迷香,对这种气味十分熟悉,不免皱了皱眉头,往通道处一看,只见一个人逆光而立,定定地看着他,烛光将他的人影染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仿佛有种让人心碎的忧伤。
“非默……”那个人影低低地叫道,微微发颤,正是萧子裴的声音。
言非默不由得愣住了,狠狠地揉了揉眼睛,顿时大惊失色:“萧子裴,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敢到天牢里来撒野!你真以为陛下是个软柿子,不敢砍你的脑袋!”
萧子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来,走过狱卒身边,俯下来身来,掏了半天找到一把牢门钥匙,哐啷一声打开了锁,颤声道:“吴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脚镣锁你!”
说着,萧子裴从脚下拔出一把匕首,抓住脚镣,正想往下切去,被言非默一把抓住了手。“住手!萧子裴,你赶紧从这里出去,回到你的庆王府,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言非默声色俱厉地说。
萧子裴抬起头,凝视着言非默,笑容苦涩:“非默,你不是怀疑我向大殿下告的密吗?你还担心我做什么。”
言非默不敢看他的眼睛,仰起头,看着牢房斑驳的房顶,心如刀割。“是不是你向大殿下告的密,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只知道,你和其他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为了一己私利,将我的秘密公之于众,我不想看到你,你还是赶快走吧。”
“为了一己私利……”萧子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非默,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在骗我。你处心积虑要将大殿下扳倒,扶持小殿下;围猎的时候,你一定早就察觉了大殿下的阴谋,明明可以杀死惊马脱离险境;你数次故意惹恼激怒大殿下,让大殿下对你下手……”
言非默截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阴险狠毒的小人,你赶快走吧,乘着还没有人发现你。”
“可是,纵然你骗了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想你,”萧子裴眼神痛楚,死死的盯着言非默,“非默,我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那么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