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武阳应了一声,朝言非默歉然一笑,快步走到萧子裴的身边,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和他一起慢慢地往城门走去。
言非默一个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只见萧子裴走得很慢,几乎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还装作佯不在意地频频往后看,目光游移不定,显然是盼着言非默能赶紧追上来。看着看着,言非默心里忽而一阵发笑,忽而一阵心酸:子裴,只盼你今后不要恨我这个阴险恶毒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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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的京城看起来有些萧瑟,街上行人明显少了许多。言非默向来畏寒,今冬晓风更是为他弄来了许多珍品,说是公子这一阵子费脑费力,一定要好好补补。宫里的言乐之也是十分挂念他,喜滋滋地从萧帧那里讨了一些贡品,又去太医院要了一些秘方,还居然把炉子搬来了长乐殿,说是要亲手炖补品给言非默进补。
萧帧来了长乐殿几次,都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看着言乐之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芥蒂,皱着眉头问:“小乐,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这是干什么?”
言乐之高兴地说:“非默冬季畏寒,以前每年这个时侯,我们都变着法儿帮他补身子。”
萧帧笑着问:“哦?都有谁啊?”
“我们啊,我、我姑姑、我……”言乐之忽然住了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萧帧漫不经心地问:“非默的父母难道一点儿都不关心他,还要你这个姑姑操心这个事情?”
言乐之支吾了两声,说:“哼,他父亲是个薄情寡信之人,所以不用再提。”
萧帧锐利地看了她一眼:“他父亲不就是你的兄长?”
言乐之有点不耐烦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总而言之,非默很可怜,我要一辈子都对他好,你也一样。”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萧帧的眼中浮起一道阴影,面上却依然宠溺地说。
不一会儿,整个殿里药香四溢,言乐之小心翼翼地把药汁从药罐中倒出,问一旁的任嬷嬷:“去叫言大人了没有?”
任嬷嬷恭谨地答道:“去了,言大人随后就到。”
“非默要过来?”萧帧被忽视了很久,不免有些不快。
“是啊,这孩子以前每天偷偷把补药倒掉,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喝下去才行。”言乐之把药汁放在暖罐里。
言非默刚跨进长乐殿的殿门就心里暗暗叫苦,一闻这殿里的味道,他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晓风和听云知道他不喜欢吃药,想方设法把补药熬得闻不出药味来,还在里面放了大量的冰糖,他这才勉强喝了几口,可言乐之熬药的水平,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刚想找个什么借口溜走,言乐之就高兴地叫住了他,象捧着什么宝贝一样地捧着一碗黑黑的药汁走到他身边:“非默,快,我熬了一个下午了。”
言非默皱起眉头,支吾着说:“娘娘,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这样吧,我带走到家里去喝。”
言乐之嘿嘿地冷笑起来:“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我还会不知道,回家了这药汁还有活路?八成就倒在角落里做了花泥了。”
言非默抚了抚额,苦着脸,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都忘记了,陛下找我有事情,我得赶紧走。”
言乐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哈哈大笑起来:“非默啊非默,这下你可犯了欺君大罪了,陛下就在我这里,你看你怎么说?”
言非默一凛,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看见萧帧黄色的龙袍在角落里一闪,他顿时收了那幅表情,恭谨地说:“原来陛下在此,非默胡言乱语,陛下勿怪。”
萧帧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言乐之拽着他的手,说:“非默真是好福气,小乐炖的补品,连朕都没这个福气喝呢。”
言非默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衣袖从言乐之手上拽了出来,说:“娘娘厚爱,微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