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默只当他又起了别扭,也不理他,接过下人取来的酒罐,把他们的茶水都撤了,换上了酒盅,厨房也上了一些小食,四个人就在杏花树下浅酌了起来。
楚天扬十分健谈,说起楚地的一些山水风光,让言非默不由得有点神往:“楚兄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没有到过,看来下次去楚地游历,还是要请个当地的向导才行。”
楚天扬笑着说:“不用请,到时候言弟到我府上捎个信,我一定亲自为你引路。”
“殿下你若是一起去,那得多少人为你开道啊,又有什么游历的乐趣。非默你下次叫上我,自己探路才有意思,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萧子裴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
“为了言弟,我自然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向导。”楚天扬不疾不徐地说。
“怕只怕殿□不由己吧,朝中的老古董们一定是劝谏不断,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萧子裴不知怎么,看到楚天扬不动如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讥讽几句。
楚天扬傲然说:“在大楚的朝堂上,若是本王一力要做的事情,只怕没几个人会反对。萧将军这样说,莫不是萧将军在大衍的朝堂寸步难行?”
萧子裴一滞,冷笑着说:“在下岂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若有他人说的对,听又何妨?若非默叫我不要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我自然甘之若怡。”
一瞬间,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言非默顿时在心里长叹:萧子裴啊萧子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说的话,你什么时侯言听计从、甘之若怡来着?可是若是不顺着他说话,只怕他当场就会炸毛。他只得站了起来,亲自为萧子裴斟上一盅酒:“子裴这话我心里听了好生舒服,武阳,楚兄,你们可都是个见证,下次他要是不听我的话,你们把这句话砸到他脸上去。”
楚天扬面沉似水,良久才说:“言弟,怕只怕有些人只是喜欢信口开河,你要小心。”
话音刚落,萧子裴便要拍案而起,言非默伸脚一踩,脚底使劲碾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萧子裴只好悻悻地拿起酒盅,一饮而尽,冷笑了一声:“殿下多虑了。”
这场酒最后喝得不欢而散,临走的时侯楚天扬意犹未尽,对言非默说:“言弟明日得空到四方馆来,我带来些我们楚地的好酒和特产,我和你不醉不归。”
言非默温雅地笑了一笑:“好,听凭楚兄安排。”
萧子裴看得牙痒痒的,心里十分不痛快,飞身上了惊雷,朝他们拱了拱手,一夹马腹,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庆王府,刚想下马,刚才在言府的几分疑虑又涌上了心头,于是又拨转马头,往红袖楼而去。
红袖楼此时刚刚热闹起来,几个龟奴正在张罗门口的红灯笼,一见萧子裴过来,笑着打招呼说:“萧将军,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流霜姑娘可盼你好久了。”
萧子裴不免有些尴尬,也不想太招摇,把马交给了门僮,信步往里走去,在院子里随手拽住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生的丫鬟,问:“烟墨姑娘的屋子在哪里?”
那个丫鬟指了指后院,笑着说:“最里面最僻静的就是,不过你要想见烟墨姑娘,可要先问过凤嬷嬷,烟墨姑娘傲着呢。”
萧子裴脸色如常,笑着说:“凤麽麽让我过来的,她随后就来。”说着,他信步往里走去。
转入一个圆洞门,红袖楼的后院呈现在他眼前,和前面的繁华奢靡不同,后院十分静谧,竹林掩映,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景致。萧子裴稍感纳闷,照着那个丫鬟的说法沿着小径一直往里走,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几尾红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一个单独的小院用篱笆围起,门微启着,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推了进去,低声喊道:“烟墨姑娘!”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萧子裴环视片刻,发现院子里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有几株他叫得出名字,有几株从来没有见过,里面屋子的摆设很平常,小榻上放着一架古筝,正是烟墨在言府里奏曲的那架。桌子上很干净,没有其他姑娘家常有的胭脂水粉,只是桌面上有一些洒落的白粉。
他轻轻地将粉末用手指粘了起来,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闻,然后在桌上撕了一张小笺将剩余的粉末刮了起来,包好放入了怀中。看看其他没什么可疑,萧子裴刚刚抬腿要走,只听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凤嬷嬷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大声说:“哎呀萧将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家流霜可不是在这屋啊。”
萧子裴笑嘻嘻地拱拱手:“凤嬷嬷,你可千万别再拿流霜姑娘说事了,不然我下次见到红袖楼的人都绕着走。”
“岂敢岂敢啊,”凤嬷嬷可不敢得罪这个京城炙手可热的贵人,陪着笑说,“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有什么事?快请到前面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