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愣了一下,笑容缓缓地从脸上褪去,沉声问:“你说什么?”
“他和以前的女朋友旧情复燃了。所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程风行冷冷地说,快意地看着眼前这张总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屋子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江小帅仍然用盘子在敲玻璃,咚咚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无比,却仿佛一把重锤一声声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良久,江夏忽地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外走去,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江小帅带着哭音叫了一声飞快地朝门口跑去:“妈咪,你不要再丢下宝宝!妈咪!”
江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江小帅,焦急地冲程风行喊了一声:“你愣着干嘛?快去追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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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行心急如焚,一边痛悔自己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件事情,一边又隐隐庆幸这门婚事十有**肯定黄了,江夏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他跟在后面,不敢太靠近,也不敢离得太远。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闲庭信步,也有的卿卿我我,让他不禁有点恍惚起来,仿佛从孩提时候开始他们俩就一直这样走到现在,中间并没有错失那五六年的时光。
不知道走了多远,程风行觉得自己的脚底都隐隐作痛了,看看江夏,穿了一双有跟的鞋子,一定更痛。转眼,江夏走进了一个热闹的夜市,市场里的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忽然一辆三轮车装着满满的一车东西从转角飞速地驶了过来,车上的人吆喝着:“大家闪闪,小心别撞了!”
江夏依然茫然不知地往前走着,骑三轮车的人车技高超,在人群中左突右闪地,行人们纷纷避走。程风行一见不妙,疾步冲到江夏身边却已经来不及了,三轮车上的突出的货物蹭了江夏一下,江夏腿一软,打了个趔趄,靠在墙壁上,顿时觉得脚踝处一阵疼痛,糟糕,脚扭了。
程风行刚好扶住她,沉声问:“怎么了?弄伤了没有?哪里痛?”
江夏的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哽咽着说:“脚踝痛,脚底痛,头也痛,什么地方都痛。”
程风行傻了眼,蹲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脚:“你转转看,脚会动吗?会动那就没事。”
江夏气愤地戳着他的背:“都怪你,都怪你,这下你心里得意死了吧,心里是不是在笑话我,看我出洋相很有趣吧!”
程风行愕然抬起头:“怎么可能?”
江夏使劲挣脱了他的手,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程风行焦急地跟在后面想要拉住她:“小夏,你别走了,你别任性……”
江夏不理他,程风行只好快步挡在她面前,说:“小夏,你——”语声戛然而止,他惊慌地发现江夏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泪水无声地流下,缓缓地流淌在她的脸颊上。他笨拙地举起手,用袖子去擦她的泪水,可是,那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江夏倔强地打掉他的手,偏过头还是不理他,程风行顿时心慌意乱,心疼地说:“别哭了小夏,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一旁一个老太太摆着一个橘子摊,手插在暖水壶里,眯着那张浑浊的眼睛,忽然说话了:“年轻人吵个小架是情趣,吵大了那就伤身啦,小伙子都蹲着帮你揉脚了,再大的事情小姑娘你就别往心里去啦,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江夏终于把头扭了回来,凝视了程风行片刻,抬起手,狠狠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象我这么任性的大小姐,从来不知人间疾苦,从来都只会惹是生非,要一大堆人跟在后面收拾残局,不像你,什么都自力更生,自己白手起家。你讨厌我就直说,别一直就是这样跟在我后面,我不稀罕你!”
程风行缓缓地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转身微微蹲了下来,示意她到自己的背上来,江夏犹豫了一下,刚想越过他往前走,却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小夏,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只是怕你会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