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祁有点恍惚,这样的场景,好像分外温馨甜蜜,相比那策马纵横在战场上的热血快意,别有一番意趣。
马车停了下来,晏恣的家到了。
霍言祁率先跳下车来,那座简朴的小民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看不出一丝半点特别之处。
“言祁。”晏恣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霍言祁回过头去,皎洁的月光把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那个俏皮跳脱的身影好像变得温柔了起来。
“你看得这么入神,要么我们俩换换?”晏恣打趣道。
“你舍得?”霍言祁反问。
“当然……不舍得!”晏恣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千个一万个都不肯换,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就算是皇后娘娘来了也不肯换。”
霍言祁一凛,定定地看着她,垂在身旁的双手骤然握起。
良久,他轻吐出一口气:“我先走了。”
晏恣恋恋不舍地冲着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跳上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有点空荡荡的,这种感觉有点新鲜,也让她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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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晏恣转过身来,心不在焉地扣起了门扉。一连拍了好几下,吴婶才急匆匆地过来开门,还下意识地探头朝着四周看了看,一下子把她拽进了屋里。
里面传来了男子的说话声,晏恣愣了一下,忽然高兴地往里冲去:“刘叔叔,你可算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只见屋子里晏若昀和一名男子面对面坐着,那男子浓眉大眼,神态威武,眉梢眼角的皱纹非但让他显得苍老,反而徒增了几分男性魅力。
那人朗声笑了起来,站起来仔细地端详着晏恣:“小恣越长越漂亮了,刘叔也想死你了。”
“刘叔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娘一定不让我去找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晏恣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幸好我娘这次还没来得及搬家,不然就错过了……”
当初,七月的时候晏若昀便说要搬,只是后来得了一场病,缠绵病榻了十几天,好了之后也一直咳嗽失眠,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加上晏恣也舍不得那洛安山庄,搬家的事情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放心,不管你们搬到哪里,你刘叔都能找到你。”刘叔乐呵呵地说。
“是因为我娘身上有味儿吗?”晏恣调皮地眨了眨眼。
刘叔愣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地朝着晏若昀看了一眼:“可不是嘛。”
自晏恣懂事以来,刘叔是她家里出现过的唯一一名男子,以前约莫隔个两三个月就会到她家来住上几天,教过晏恣拳脚,陪过晏恣玩耍,后来才渐渐来的少了。
小时候她很喜欢刘叔,曾经悄悄问过吴婶,刘叔是不是爹爹,吴婶只是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让她失望了好久。
如今重见,又是在万家团圆的中秋,晏恣既意外又开心,缠着刘叔问了好些问题,又吃光了他从岭南带来的月饼,岭南的月饼皮薄馅多,和这里的相比另有一番风味。
半夜里,可能是茶水喝得太多了,晏恣醒了过来,解了手,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跟我走吧,何必这样窝在一间小宅子里过这样清苦的日子?”
这是刘叔的声音,晏恣心里一喜,她早就看出来了,刘叔对晏若昀有仰慕之情,这些年晏若昀一直孤苦伶仃一个人,那个莫须有的爹爹也不可能出现了,她盼着能有人陪母亲和和美美地过上下半生。
“我这样挺好。”晏若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到底为什么这样躲着我们?就算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到了南边,天高海阔,你就再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了,你这样……我看着心里实在太难受了。”刘叔的声音特意压得很低,却掩不住语声的激动。
晏若昀轻笑了一声:“宁城,我才看着你难受,别再做那些事情了,你们不会成功的,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