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听了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心神不属地坐了下来,又听着茶馆里的人天南海北的吹了一番,这才付了铜板出门去了。
两个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问了公主府的所在,便直奔而去。
公主府在定安城的东边,和大盛皇宫仅一步之遥,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口两个硕大的石狮子,威严逼人,从门里往里看,依稀可见里面繁花似锦,雕梁画栋。门口站了两个侍卫,站得和标枪一样,精神抖擞,盔甲鲜明。
两个人在公主府前来来回回地走了两趟,只看到了几个宫人进出,没有发现那九公主,他们也不敢多呆,避到了公主府的另一侧,那温润的年青人看着那高墙,叹了一口气道:“小少爷,你可有什么法子混进府里去?”
另一个傲气的年青人眉头深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说:“法子是人想出来的,查探这么久,可算有眉目了,走,我们回家好好谋划谋划。”
说着,两个人便一路穿行,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步入了其中一栋民房,四下看看,便闪身走了进去。
只见这民房约莫两三间屋子,一个院子虽然小,但胜在干净整洁,显然有人时常在收拾,不一会儿,一个家仆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高兴地说:“小少爷,温公子,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这两人正是上翊国的晋王爷厉行云和太医温子归,自从程昭容被劫之后,当时追踪那白衣人的御前侍卫卫阳领了好几个人专门负责查探,派遣了数拨密探前往大宛,却都无功而返,那神武将军邹亦沐仿佛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探查不到踪迹。
于是,厉行风以礼尚往来为名,派了上翊的使团到大宛拜访,羽林军的中郎将赵将军随行,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卫阳暗随,以切磋军务为名,向文英宗求见邹亦沐,得到的答复便是邹亦沐身患内疾,在云游四海求医问药。
在大宛国查探了大半年,就在诸人以为程宝贝凶多吉少之时,忽然之间柳暗花明,曾经夜探晋王府的一个江湖人落网,招认说,当时是江湖上的朋友介绍,帮人在晋王府寻找一个女子,说起那女子的样貌,俨然就是程宝贝的模样。
从这个线索顺藤摸瓜,他们终于发现,这大半年,他们都找错了方向!那邹亦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虚晃一枪从上翊去了大盛。
细细想来,程宝贝的言行、谈吐、习性,采菱角、唱曲儿都带着南方人的特点;能让神武将军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前来劫人,不可能是一个小乞丐;那一手簪花小楷更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修习……
厉行风原本想亲自到大盛查探程宝贝的下落,可这在茫茫人海中找人,其实一朝一夕能够找到?国不可一日无主,厉行云便自告奋勇,带上了温子归踏上了这大盛国。
一路行来,两个人探听过不少地方大臣、王公贵族的闺阁女子的消息,幸好大盛民风开放,这才没被人当成了登徒子,只是最后的结果总是让人失望而归。
这定安城他们已经呆了近十天,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些关于九公主的传闻,厉行云和温子归又喜又忧,喜的是程宝贝的事情,总算有了个眉目,这九公主的事情好多都能对的上,忧的是这情形越发地破朔迷离:程宝贝若是这九公主,她为什么会流落到上翊?她到底对厉行风抱的什么心思?她的定魂针到底是何人所为?上翊和大盛的邦交会不会因此事而恶化?
他们更担心的是,厉行风若是得知此事,到底会是什么反应?这一年多来,厉行风性情大变,变得沉默阴鸷,整日里都说不上几句话,而处理朝政时越发雷霆手段,朝中大臣见了都战战兢兢的,更让人侧目的是,自从那日之后,厉行风便再也不入后宫,只是每日晚上都在昭阳宫中坐上一两个时辰。
昭阳宫中只有绿珏阁中的柳盈云,一时之间,后宫之中传言日起,说是柳盈云承了程昭容荣宠,要独霸后宫。
厉行云私下里十分忿忿,质问厉行风怎么不治那田淑妃的罪,厉行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死?岂不是便宜了她?我要让她一步一步失去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太后十分担忧,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虽然睿智沉稳,但却感情内敛,容易钻牛角尖,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却遭此打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抱孙子的愿望眼看着离得越来越远。
她私下里和厉行云商量了好多次,更安排了好几个大臣的女儿,让她们佯作偶遇厉行风,可厉行风却连眼角都不抬一下。
最后一次,太后把两个儿子都叫到跟前,想要一起劝慰厉行风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当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