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程宝贝喃喃地说,她行乞的时候也曾躲在酒楼旁听人家说过书,才子佳人、英雄美女白头偕老的,没有一个是帝王家,帝王家的只有红颜易老,恩宠不再,更别提像她这种没有身家背景,没有色艺双绝的女子……
“有什么不一样,”红倚的眼睛发亮,“陛下现在宠着主子,主子不日必然可以怀上龙种,到时候给陛下添个小皇子和小公主,我们昭阳宫里热热闹闹的,那些女人就算是拍着翅膀都赶不上了。”
“小皇子和小公主……”程宝贝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小舢板上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那天真的笑脸和藕节般的小手,旋即厉行风的脸和孩童的脸重叠了起来,一个长着厉行风模样的小婴儿穿着红色的肚兜朝着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她的脸忍不住有点烧,憧憬地想了一会儿,掩着嘴扑哧一乐,胸口的重担一下子仿佛消失了,嘟囔着说:“哼,就知道欺负我,没啥了不起,等我养个小的陛下,就把你给扔了,我和小陛下在昭阳宫里混吃等死,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红倚见她终于绽了笑颜,放下心来:“主子你嘟囔些什么,快去吃早膳,今天奴婢炖了燕窝莲子红枣粥,一边炖一边都要流口水了。”
程宝贝的肚子立刻叽咕地叫了起来,紧着步子往外走:“饿死我了,一碗粥怎么够!你昨日做的那个香煎小笼包呢?”
“不能吃这么多!”红倚也叫了起来,“主子你看看你的腰,好多肉!”
“你不懂,陛下就是喜欢胖的,你们以前都弄错了,你看那些嫔妃都瘦不拉几的,风一吹就倒了,陛下都不喜欢,”程宝贝得意地说,“你瞧陛下,动不动就咬我的肉,一定是喜欢胖胖的女子。”
“真的?”红倚有些半信半疑。
程宝贝端起粥来,眯着眼睛闻了闻,红枣已经炖得酥软,发出了诱人的香味,燕窝和白米已经被红枣染得色泽诱人,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陶醉地闭上了眼睛:“真好吃——”
不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她刚想再找点什么好吃的,忽然,她叫了起来:“红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了。”红倚回答。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昨天和柳姐姐约好到她的宫里去聊天,我这晚到了,她会不会心里生气?”程宝贝有些着急,拎着裙摆就往外走。
“主子,主子你走慢些!”红倚跟在她身后追了上来,“你怎么还往外跑,陛下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太平宫也来人了,让你今儿个什么地方都别去了……”
紫阳宫毗邻华阳宫,一进宫门便可看见一簇簇的绣球花,还有几丛低矮的小灌木,精致十分秀美。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程宝贝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掩在修竹中的落霞阁,风吹叶动,簌簌作响,平添了几分仙气。
刚进阁门,程宝贝便看见小院里有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长发披肩,衣袂飘飘,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柳姐姐,你在做什么?”程宝贝好奇地凑了上去,只见柳盈云正握了一支狼毫,身前的桌上扑了一张宣纸,勾勒了几笔兰花。
柳盈云没理她,凝神片刻,落笔画了几道,立刻,那幅原本普通的兰花就矗立在了千山万仞之间,风骨立现。
“柳姐姐你画的真是好看,这就好比原来是一堆泥巴,女娲娘娘一甩,就把这泥巴变成了人了。”程宝贝赞道。
柳盈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想不到你居然能说出这样有学问的话来。”
程宝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柳姐姐,你别取笑我了,都怪我不好,我睡过头了,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我可怎么敢,”柳盈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可是陛下跟前第一红人,连吴贵妃都拿你没办法。”
一说起吴贵妃,程宝贝顿时发了愁,她这个人不记仇,当时狼狈痛苦的场景过了没几天就淡了,可厉行风却追根究底,把当日的事情问了个清清楚楚,和太后商议后,根据太医局的问诊,以程宝贝的头痛病为由,免了她的每日的请安,又面责了吴贵妃,以后要慎用私刑,以免被人冠以苛责下人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