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院子里一片哗然,宫女太监们都失声叫了起来,吴贵妃厉声喝道:“大胆!居然敢冲撞圣驾!”
远远站在台阶上的太后也惊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厉行风的表情。
紧跟而来的小平子十分机灵,立刻从地上捡起了那块手绢,笑着说:“哎呦,程才人真会开玩笑,不就是陛下上次说要赏块新帕子嘛,正在让尚服局的麽麽们做呢,这点小事,程才人莫要生气了。”
厉行风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想板起脸,却怕程宝贝一下子受不了,只好挤出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来,跟朕回去,朕好好和你解释。”
程宝贝倔犟地看着他,脑中突突乱跳,仿佛有无数针扎一般疼痛,脸色渐渐地灰败了起来。半晌,她撩起裙摆,理也不理厉行风,返身便走,厉行风顿时急了,厉声喝道:“你到哪里去?你的婢女不要了吗?”
温子归在一旁一看不妙,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大声说:“陛下莫要刺激程才人了,只怕她的身子不大好……”
话音未落,程宝贝的身形一窒,晃了几晃,软绵绵地倒了下来,温子归眼疾手快,正好将她抱在了怀里。
太平宫的侧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临时当了程宝贝的病房,几个嫔妃眼看着厉行风对程宝贝的确宠爱有加,便围在房前,明着嘘寒问暖,暗着推卸责任,
“哎呀,程妹妹果然身子不大好,应姐姐倒是该免了她的请安。”
“应昭仪你怎么也不说明白些,倒是本宫做了恶人。”
“她平日里看起来好好的,我怎么敢胡乱咒人。”
……
厉行风在屋前来回走动,被吵得心浮气躁,忍不住停下脚步,森然说:“够了,你们都回去吧,吵得朕头疼。”
太后坐在一旁,也淡淡地说:“好了,这都忙了半天了,都散了吧。”
几个嫔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厉行风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却只见帘子低垂,看不到温子归和程宝贝的身影。
太后清咳了一声,叹气说:“这程才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头痛病?哀家本来还以为她福泽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选秀时是谁搭的脉?怎么出了这么个纰漏?”
厉行风心里暗自一惊,转过脸来,笑着说:“只怕是受了些惊吓才会这样,母后不要太过担忧。”
太后目光如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陛下看起来对她十分上心,是有什么缘由吗?怎么我看程才人见到你的时候有些古怪?”
厉行风有些苦恼,坐在太后身旁,随手抓起了桌上的茶盅,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叹了一口气说:“母后,这女子的心好难猜测,若是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偶尔的玩笑应该无伤大雅吧?”
太后怔了一怔,她的这个大儿子,自小就内敛独立,和贪玩任性的小儿子完全不同,从来不要她操心,在几个储君人选中一直深得先帝喜爱,让她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个儿子和她错失了一段童年时光。
长大成人之后,厉行风日渐威严,处理朝政井井有条,就连他的皇叔也对他赞许有加,说他必然会成为一代明君,泽被万民。
她听了十分欣慰,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偶尔有些遗憾,厉行风和她,总归是少了些许亲昵。
今日厉行风居然问起她感情上的事情,让她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忍不住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陛下和程才人开了什么玩笑不成?女人家的心思很捉摸,只怕陛下要好好哄上一哄。”
“父王以前也这样哄母后吗?”厉行风困惑地问。
太后有些怔忪了起来,良久才笑着说:“先帝性情直爽,不太会哄人,有时候等我气消了,他还不知道我曾经生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