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安的心颤了颤,眼前这个人好像回到了从前,又变成了那个受了委屈时只会在她怀里哭泣的小皇子。
“怎么会不想?臣一直挂念着陛下,不知道身旁的人伺候得好不好,不知道有没有大臣以老卖老,只是臣有罪之身,不敢再回到京城。”慕梓安低声道,的确,夏云钦和大夏,是她在生死之间最为挂牵的人和事之一。
“梓安姐姐,朕做错了,朕冤枉你了,你可以打朕、骂朕,为什么要一走了之呢?是不是因为朕冤枉了你,所以你生气了,就这么就不出现来惩罚朕?你知道朕这些日子……”夏云钦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音,眼看着情绪就要失控。
慕梓安着急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急急地道:“陛下,陛下,小五!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怕,怕我冒充哥哥这件事情被揭穿,损害了先帝还有父王的声誉,成了一个天大的笑柄,和你冤枉我没关系,我知道,就算你把我抓起来,也不会真的要砍我的脑袋。”
“真的?”夏云钦屏息看着她。
“真的,你的话我永远都记在心里,你说过了,我永远都是你的梓悦哥哥,我相信你,在我的心里,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小五弟弟。”慕梓安凝视着他的眼,神情坦然而真挚。
夏云钦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这和他想要听到的话有距离,不过,他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梓安姐姐,你不在的时候,我有认真听话,”他扶起了夏慕梓安,迫不及待地请功了起来,“我每天都很勤勉,朝中大事都事必躬亲,几个大臣各司其职,没有偏听偏信,内宦外戚都很安稳,政令以民为本,好几个嚣张跋扈的贵族都因为扰民被我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慕梓安点了点头,的确,夏云钦上位以来,吏政清明,鲁秦两大权臣一除,国库充盈,利惠于民,要不是西陵和齐地的战事,想必现在的大夏已隐隐有了盛世之初的苗头。
“梓安姐姐,我都想好啦,以后你就留在我身旁,你象以前一样看着我,我散了朝就回来,我们一起说说朝堂上的趣事,你可以帮我批奏折,要是我做错了事情,你就打我一顿。”夏云钦把她拉到了椅子上坐好,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说。
慕梓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这只怕不行,臣的身份只怕瞒不了多久,再也不能上朝了。”
“是啊,我都想好怎么帮你善后了,”夏云钦凑到她身旁,神情得意,“梓悦哥哥不是回来了吗?等他在平鲁立了军功,便可以回来做广安王,这王位原本就是他的,给他了也无妨;那西陵国主不是说要将公主下嫁吗?看在你的份上,朕就准了,让他们一家团聚,你的两个小侄儿也可以认祖归宗。反正你们俩本来就像,你又一年多没在朝堂露面了,朕一准了,谁敢多嘴?”
慕梓安震惊地看着他,这些话和她脑中盘旋的念头相差无几,可是,可是夏云钦是怎么想到的?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连慕梓悦的身份、慕梓悦的去处都一清二楚!
她的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顿时明白了:他在军中安插了眼线,而且,是夏亦轩身旁亲近之人!
“陛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低声喃喃地问道。
夏云钦看起来居然有些羞涩,好像是那个正在等待夸奖的少年:“梓安姐姐,不是你教我的吗?对重臣既要用人不疑,又要掌握关键动向,以免被动,西川之行,事关国之根本,我虽然全心信任皇兄,却也心中惴惴,因此派了好些人在军中,以掌握第一手讯息。”
慕梓安语塞,的确,这是她曾教给夏云钦的帝王之术,当初也的确是她让夏云钦多加提防夏亦轩,可是,她没想到这帝王之术是一把双刃剑,终有一天,也用到了她在意的人身上。
“你那日在潞阳之战中露了脸,我便知道了,我等了半天也没见皇兄把你的事情回禀给我,急得要命,生怕又出了什么变故。”夏云钦埋怨道,“梓安姐姐,你怎么也不捎个信给我,就光顾着帮皇兄打仗了。”
“西川之事,乃国之根本,臣和瑞王不敢有些许大意。”慕梓安有些汗颜,她没敢说,她当时压根儿还想着能全身而退,也压根儿不想回京城。
“你和皇兄现在……交情很好吗?”夏云钦有些怔忪,“当初朕记得你不太喜欢他。”
慕梓安长舒了一口气,看来那些密探对她和夏亦轩之间的事情,还不甚清楚,没有向夏云钦回禀,这样总算还不算太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