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安缓缓地推开了房门,一进门,便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徐大夫跟着走了进来,眼眶湿润,哆哆嗦嗦地走到床边,摇头叹息,这些日子和沈若晨相处下来,这个惊采绝艳的尚书大人令他敬佩莫名。
只是在他眼里,这位沈大人也太倒楣了,自己的病还没有,为了救人还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令人叹息。
把完脉,又查看了一下他的掌伤,他沉吟了片刻道:“脉象不稳,掌伤就在后胸,这些日子的伤只怕都白养了,会留下些后遗症,只怕就算好也……也……”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惋惜。
慕梓安盯着那个人影恍惚了片刻道:“活着就好……总能想出办法来……可他……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徐大夫安慰道:“再过片刻应该醒了。”
慕梓安在床头坐了下来,疲惫地靠在了床柱上,低声道:“徐大夫,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你先去休息吧。”
不一会儿,门嘎吱一声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远去,四周安静了下来,只有红烛偶尔的爆芯声。
床上的人看起来依然毫无生气,原本那斐然如月的双眸紧闭。“若晨,你怎么还不醒……”她喃喃地道,“我再也不怪你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做个推心置腹的好友,赏花听曲,快快活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若晨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茫然睁开了眼睛。
“梓安……我怎么又瞧见你了……一定是我太想你了……”他低声说道,又闭上了眼睛。
“若晨,是我。”慕梓安勉强笑了笑,“睁开眼来,看看我是不是假的。”
“你会不见的,一定是我已经死了。”沈若晨叹息了一声,却固执地不肯开眼。
一滴水掉了下来,滚烫滚烫的,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身子颤了颤,终于睁开眼来,神色怅惘:“原来我没死……原来就算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自然,你若是死了,让我去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沈若晨?”慕梓安随手拭去了眼角的泪,微笑着道。
沈若晨呆呆地看了她片刻,忽然想起自己濒死前说的话,神色间终于有了一丝慌乱:“梓安,我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真的,你把那些话都忘了吧……画呢……那幅画呢……”
说着,他的手在身上一阵乱摸,慕梓安看得心中酸涩,按住了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那幅画我很喜欢,你说的话我也很喜欢,真的,若晨,我也很喜欢你,那种倾慕永远都在我的心里,只是你明白,这种倾慕是不同的……”
沈若晨的身子不由得僵了僵,他明白她口中“喜欢”的意思,也明白这种喜欢和夏亦轩的距离,顿时,他的心头仿佛刀绞般地疼痛了起来:明明是他先得到了她的倾慕,可为何会这样造化弄人,缘浅情深。
他默默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她的双眸经过了泪水的浸润,愈发清澈而透明,没有一丝杂质,他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经过这么多事情,他曾经所求的,也只不过是能再和眼前这个人推心置腹,把酒言欢,现在,老天何其厚待,将这个真实的、活生生的慕梓安重新摆在他的面前,他不能太贪心。
“梓安,”沈若晨困难地抬起手来,擦了擦她眼角仅剩的泪滴,微笑着说,“好,我会记得你的话,记得你的喜欢。你不要伤心了,等我的病好了,你听我吹笛,你放心,除了那首冲天调,我的笛技绝不可能比不上瑞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沈若晨若是死了,只怕慕梓安这辈子都会念着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妹子们说对不对!(呸,明明是你自己心肠软,还要赖到别人头上!
第74章
从沈若晨的房中出来,已过半夜。慕梓安站在门口,一阵山风吹过,她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袍。
折腾了一个晚上,粒米未进,慕梓安又累又饿,真想这里就有张大床,可以躺下来美美地睡上一觉。
她刚想随便去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却见院中的树影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定睛一看,只见夏亦轩正靠在树上,他的脸庞被树影笼罩,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