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悦和郑诀志趣相投,感情堪称莫逆,一直相处得十分愉快。只是那二皇子却紧紧相逼,数次几乎要置郑诀和玉山公主于死地,郑诀不得不和另一个皇兄联手,从此便卷入了皇子夺嫡之争。
此次慕梓悦挂冠而去,在城中给郑诀和玉山公主各留了一封信,言明胞妹未死,自己酿下大错,惟愿以死明志。
想必他们收到信也一定万分难过,一定苦思冥想如何能让他活命,这封国书,是他们想要挽回他性命的不得已之作。
慕梓悦怅然地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声音有些哽咽:“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公主,我真是个无用之人!”
慕梓安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那郑诀真的不是野心勃勃之人?”
慕梓悦点了点头:“他性情坚韧,良善宽仁,若不是为了公主,也不会卷入夺嫡之争,最后阴差阳错当了西陵之主,若不是为了我的血海深仇,他也不会让我挥师东下。”
夏亦轩长舒了一口气:“好,我这就向陛下修书禀告此事,等陛下示下,若能免除这边疆数十载的刀兵之苦,也算是不虚此行。”
慕梓悦点了点头,忽然看向慕梓安,低声说:“小安,我要走了。”
慕梓安大吃一惊:“你要去哪里?”
“平鲁。”慕梓悦宠溺地捋了捋她额边的碎发,对这个胆大妄为却贴心的孪生妹妹,除了感激,他的心里更有无比的敬佩,这两日的相聚,他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来慕梓安所做的一切,他虽然不后悔当初和玉山公主的这一段情,却对父母、妹妹和故国实在亏欠良多。
“我已经想过了,我再不能这样混混沌沌地过日子,瑞王殿下,你上次的提议很好,不过,也不需要你为我调兵遣将,我一个人独自前往平鲁,更不用广安王的名号,你们且等我的捷报!”慕梓悦那张酷似慕梓安的脸上是满满的傲气。
慕梓安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等着你的捷报,等你光明正大地回到广安王府来!”
没过几日,夏云钦的圣旨便到了,不过,此次传旨,居然是杜如亮亲自率禁卫军左骁营护送而来,一路风尘仆仆,令人十分惊讶。
前来传旨的是副总管太监、夏云钦的亲随小庆子,圣旨上要求夏亦轩、沈若晨即刻回京,另有重任,和西陵和谈一事,交由兵部尚书傅广庆和礼部林尚书主持。
夏亦轩心中惊疑不定,临阵换将,这是兵家大忌,虽然现在西陵请和,可万一如有什么异变,这傅尚书弹压得住这些将士吗?他在军报中将西川战事禀告得十分详细,唯有找到慕梓安一事,却没有提过半句,难道夏云钦已经知道了,因而对他心中有了芥蒂?
接过圣旨,小庆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瑞王殿下,陛下有些话,让我私下里和你说说。”
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小屋里,小庆子小心翼翼地闩上了门,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站到夏亦轩的跟前,告了一声罪,递上了一封信笺。
夏亦轩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长长的纸,上面用笔划了三幅画,第一幅是残垣败壁的缚虎牢,那惊魂一夜之后,夏云钦执意将缚虎牢原样封存,再也没有让别人踏入过半步。
第二幅上画着枯树寒风,满目萧索,一个人在满目疮痍中躇躇独行,无比凄凉。那人的身形样貌,显然就是夏云钦。自从那日之后,夏云钦一蹶不振,几乎撒手不问朝政,幸得夏亦轩闯进宫中怒斥,又多次到宫中安慰,和他分析慕梓安有可能未死,这才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第三幅上画着京城的城墙,连绵不断,威严耸立,一个人站在墙头,极目远眺,一脸的思念和忧伤。
夏亦轩的心头一震,只觉得这信笺仿佛一块烙铁一般,几乎要把他的手烫伤。
小庆子告了一声罪,清咳了两声,模仿着夏亦轩的口吻道:“皇兄,朕素来最为敬重你,将满心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必定能将朕思念的人带回到朕的面前。”
夏亦轩沉默了片刻,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几乎想要拔腿而走,抛下这肩上的重责,从此和慕梓安一起浪迹天涯。
“如果臣有负所托,不能如愿,陛下可有示下?”他沉声问道。
“若是如此,朕只有亲自访遍大夏名山大川,求得一晤。”小庆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颤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