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惺惺?”慕梓悦苦笑了一声,疲惫地摆了摆手,“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凌然看着她的神情,胸中仿佛被人重击了一样,这么些天来的如履薄冰,潜意识中的愧疚挣扎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失态地叫道:“难道不是假惺惺吗?你表面上对我好,难道不是想要掩饰你的阴谋吗?依我看,我看你压根儿都没有断袖!我们八个人都是你的障眼法!只怕被你利用完就是一刀毙命的下场!”
慕梓悦点了点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
凌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中流出的泪,咬牙说:“而且,我也压根儿没对不起你,你和我原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
慕梓悦漠然看了他一眼:“那你还不赶紧去弹冠相庆,跑到我这里来,是想要炫耀不成?”
“是我求沈大人带我来的,我不想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我要让你知道,你害了我全家,毁了我一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凌然昂首道,那张白如瓷玉般的脸上有着莫名的亢奋。
慕梓悦凝神看了片刻,脑中终于略过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她失声叫道:“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李沛弗婢女生的……儿子!”
凌然惨然一笑:“王爷你居然还记得,这算是小人的荣幸吗?”
“我怎么不记得,五岁便名动京城的神童,你长大了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象你的堂姑李贵妃……”慕梓悦缓缓地说。
这当时可算得上是李家的一大笑柄,李沛弗是李家的堂亲,在礼部任礼部侍郎,和一名婢女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凌然。当时李沛弗的正妻容不下这婢女和凌然,两人一直被遮掩着养在外室,幸好凌然从小就十分争气,五岁便出口成章,八岁过目不忘,十二岁便在学堂以一篇《论学》和夫子激辩,以神童之名享誉全城。
李沛弗迫于无奈,于凌然十三岁那年将他和婢女接回府中认祖归宗,却没想到,几个月后,李家便被连根拔除,三族之内夷平,九族之内不得为官。
“是,我就是李家的后人,当初因为未过十三免去死罪,被充为官奴,忍辱偷生,”凌然颤声道,“我能为沈大人效力,扒开你这个权臣叛主谋逆的真面目,实在是三生有幸,我半点也不会后悔!”
“沈大人许了你什么好处?金银?官位?还是别的什么?你也别冲昏了头脑,别妄想再重回朝堂,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慕梓悦轻叹了一声,怜悯地看着他。
凌然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失态地叫道:“你别以为别人都象你这样利欲熏心!我只求自由之身,从此无拘无束,要什么金银财宝、高官厚禄!”
慕梓悦沉默地看着他,忽然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凌然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着他走了两步,停在她一步开外。
慕梓悦压低声音道:“你说你要复仇,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成了官奴,以色侍人?”
凌然茫然点了点头,重复道:“是!我要报仇!”
“你知不知道你那父亲是什么货色?他□了你的母亲,生下了你,生而不养,扔在外面自生自灭,”慕梓悦怜悯地看着他,“他连风流都算不上,下流到无耻的地步,看上了两个女子,用权势迫得她们家破人亡,玩弄了以后,在他正室的威逼下还将她们卖入了青楼,最后一死一残……”
“你胡说!”凌然浑身颤抖,双手捂住了耳朵,“你骗人!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听风见过那两个女子的惨状,不信你也可以去含香阁查一查,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就算先帝不杀他,我也不会容他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