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悦闭上眼睛,那些和她有牵扯的男子一一从她眼前掠过,沉默冷酷的夏亦轩,深情正气的方于正,俊逸出尘的沈若晨……
她心里明白,这些人都将是她身旁匆匆而过的路人,不管是喜欢她的,还是她喜欢的,只怕这辈子,她都没可能和他们在一起,只能在心中为他们留些挂念罢了。
一连几天,慕梓悦都有些心情欠佳,府中的人都莫名其妙,按说广安王府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主子应该喜形于色才是,怎么反而情绪低迷?
朝中的各位大臣恭贺声不断,府上每日更有许多新晋官员登门拜访,想要和这炙手可热的广安王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不过,大臣之间泾渭分明,上门拍马屁的,基本都是新晋的和墙头草的,而那些骨气铮铮的清流,却是人影也不见半个,上朝遇见广安王,也只不过是拱手微笑而已,背地里也不知道怎么在鄙夷她呢。
慕十八作为贴身亲随,主子心情不好,他自然也挖心掏肺地难受。旁敲侧击、抓破头皮也想不出为什么,这天下午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一个时辰,结果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慕梓悦见了十分惊奇:“十八,你这不是丢本王的脸吗?被谁打了?”
慕十八呲着牙道:“王爷,是不是瑞王府那人惹你不高兴了?我去找了夏刀那厮,打了一架,放心,他比我还惨。”
慕梓悦哭笑不得:“谁说本王心情不好,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慕十八神情认真,双眼直溜溜地看着她:“王爷,你不用强颜欢笑,小人愚钝,不过打完一架,回府的时候碰到沈大人便茅塞顿开了。”
“你顿开什么了?你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慕梓悦大感不妙,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爷回来这么多天了,沈大人都没来看过你,实在是太……太不像话了。”慕十八忿忿不平地说。
慕梓悦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沈若晨怎么还会来看她?这种时候他自然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要是被人说了攀附权贵,他的一世清名可算是毁了。
“所以,小人刚才碰到了沈大人的时候就都和他说了。”慕十八面露得色。
“说了什么?”慕梓悦顿觉不妙,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伸手去掐住他的脖子。
“自然说王爷你望眼欲穿,思念成疾,像他这样薄情寡义,转眼就把王爷忘记了,实在是应该去找块豆腐撞死。”慕十八上下唇一碰,说得洋洋自得,“王爷,你可别说,沈大人一定还是惦念着王爷的,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来看你而已。我这一说,他的脸都白了,朝着王府看了好久,这才羞愧地走了,临走还说他忘了谁,也断断不可能忘了王爷。”
慕梓悦听着听着,连手指都哆嗦了起来,心想:还是她先买块豆腐去撞撞死算了!
翌日上朝,慕梓悦连眼睛都不敢往沈若晨身上瞟,正襟危立,面沉如水,她在朝堂上向来是笑里藏刀的模样,这样正经还挺少见的。
散朝的时候,她也再不像以往一样留在最后慢吞吞地走,急急地便拨开众人,第一个领头出了金銮殿。
身后依稀有两个声音在叫她,她深怕是沈若晨喊她,只是忙不迭地往前冲,不到片刻就出了宫门,来到了自家的马车前。
慕十八正在等她,喜滋滋地问道:“王爷,今天沈大人有没有约你?我觉着上回那沁元阁还不错,我那日在阁顶呆了片刻,只觉得月朗星稀,风光无限,最适合……”
慕梓悦厉声喝道:“闭嘴!休要再提沈大人!”
慕十八怔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委屈之色,垂下头来,只顾拨弄着马尾。
慕梓悦狠了狠心骂道:“你瞧你还像不像亲卫?整日里风花雪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院里的老鸨,你再这样,小心我把你赶回征西军去!”
慕十八抬起头来,眼神受伤:“我知道,王爷早就在心里讨厌我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懂,你什么机密都不和我说,只会交代慕大他们,把我当成个傻瓜,你讨厌我就明说好了,我自己会走,也不用去征西军,自己去找个山崖跳跳下去好了,反正也没人记得我!”
慕梓悦瞪大了眼睛,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慕十八忽然便抬起手来,使劲地拍打着自己头,恶狠狠地,好像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一般,低低地喘息着:“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快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