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官员经历了一次大洗牌,几乎近半的官员都牵涉其中,秦冲锒铛入狱,最后抄家的时候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左相府的密室在地下足足挖了两层,堆满了一箱箱的黄金、珠宝,空荡荡的国库相比之下,就好像一个实打实的乞丐。
秦家三族之内都被抓了起来,只等秋后问斩,产业被收归国有,一时之间,大夏国库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时。
右相鲁齐胜不知从何处得来了风声,暗夜潜逃,被人密报大理寺,最后在京郊一处小客栈中被新任大理寺卿派人抓获。
至此,先帝临终的托孤重臣三去其二,广安王立下赫赫功劳,一时之间,名声大震,风头无两。
等平鲁之乱平息,慕梓悦、方于正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经是六月了,天气越来越热,慕梓悦又不能穿得太少,这一路上,可把她折腾坏了,整日里都让侍卫们去经过的小镇看看有没有解暑的东西,最好是有富户藏在地窖中的冰块。
方于正依然是那副板正的模样,看着她这样奢侈浪费,时时沉着脸到她马车上教训她。
快到京城的时候,慕梓悦终于忍不住了:“喂,那天是我眼花了吗?”
方于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么眼花?”
“那天看到我回来,激动得咕咚一头栽倒在地的人是不是你?那天醒过来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的人是不是你?那天深怕我又消失,一定要和我同吃同睡的人是不是你?”慕梓悦连珠炮似的问道。
方于正的脸腾地红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劳心劳力,既为陛下平息了平鲁之乱,又给你送上了这么一件大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这个御史中丞就装着看不见吧。”慕梓悦懒洋洋地说。
方于正怔了怔,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梓悦,你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须知万事万物,盛及必衰,需得韬光养晦才是长久之计。”
方于正的眼神清亮真诚,让慕梓悦心里一紧,她心里有些难过,面上却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于正,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方于正的眼神一黯,强自一笑:“晚了,现在朝中哪个人不知道,我是你广安王府下的一个小喽罗。”
慕梓悦摇了摇头:“错了,我给陛下的折子中早就已经言明,你独立处置阳泽事务,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到了京城,你原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不会和我有什么牵扯。”
方于正茫然看着她,好像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你……你想和我撇清关系?”
慕梓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冲着他微微一笑:“你不是怕我盛极必衰吗?撇清了好,省得我倒霉了牵扯到你。怎么,舍不得我?你看清楚了,我又不是慕梓安,我是那个可恶的慕梓悦。”
方于正的脑中空白一片,一时之间,慕梓安和慕梓悦的神情在眼前重叠……他的心情激荡,脱口而出:“是,我舍不得你……”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住了,方于正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梓悦,我——”
“王爷!”慕十八一头撞了进来,激动地说,“京城到了,陛下在城门口迎接王爷!”
离城门不远的仰峰亭里,夏云钦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率领着文武百官翘首以盼。
这么些年来,慕梓悦一直陪伴在夏云钦身旁,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此时骤然重逢,她一时也有些心神激荡,飞快地下了马车,朝着夏云钦紧走了几步,跪了下来:“陛下,臣有幸未辱使命,平鲁之乱已经平息。”
说着,她抬起头来盯着夏云钦看了一会儿,只见这一个多月不见,他好像长大了许多,原来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了零星的胡渣,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嘶哑,眉宇间带了几分成熟之气。
她一时有些恍惚:“陛下,你长大了。”
夏云钦飞快地走下仰峰亭,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低声亲昵地说:“朕早就长大了,你不要每天把朕还当成那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