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一树推门进去,只见宽大的办公室里简单地放着一张很大的办公桌,深色的紫檀木雕制而成,桌前坐着正是田苏苏的父亲田庆丰。他走到办公桌前,微笑着说:“伯父你好,我是邱一树。”
田庆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小邱,你坐一下。”
邱一树忍不住打量起这上能集团的三把手来:身材微微发福,五官和田苏苏有点相似,想来年轻时应该也是很英俊的,脸稍胖,看起来好像挺和气的样子,不过,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他和上能集团的另两个老总从二十几岁时白手起家,将上能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怎么可能是吃素的。正想着呢,田庆丰将文件整理了一下,起身给他到了一杯茶,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叫邱一树,飞华外贸的总经理,很是年轻有为嘛。”
邱一树笑笑:“谢谢伯父夸奖,和你比,差远了。”
田庆丰打量了他几眼,继续说:“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和苏苏谈了多久了?”
邱一树脸微微一红:“没多久。”
“你爱她吗?”田庆丰盯着他,邱一树只觉得那目光象利剑一样,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刺穿。迎着他的目光,邱一树郑重地点了点头。
田庆丰又问:“可是,你确定,她爱不爱你?”
邱一树愣了一下,忽然有点不明白,他斟酌了片刻,回答说:“这——你应该问问苏苏,我没有权利替她回答。”
田庆丰长叹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报纸,递给了他。邱一树一看,头版头条上印着几个大字:旅奥音乐家林动受邀回国。下面介绍了林动的生平以及他在奥地利所获得的一些奖项、荣誉,文章的最后是一段他的专访。邱一树粗略地看了一下,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苏苏在大学里谈过一次恋爱,那时候我坚决反对,把他们两个拆散了。为了这个决定,我这几年都在后悔里度过。”田庆丰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自嘲地笑笑:“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好笑?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讲苏苏的事情,我也想不到会是和你讲,更想不到我会说出后悔两个字。现在想来,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
“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林动?”邱一树喃喃的问。
田庆丰点点头:“你知道吗?苏苏原来是学音乐的,音乐学院钢琴系的。”
邱一树摇摇头,心里仿佛有一根细长的丝在搅动,有点钝,有点痛。
“林动和她分手那天,苏苏做了傻事。”田庆丰有点怜悯地看着他,他忽然想起苏苏手腕上那道细细的突起,忽然想起她在钢琴边苍白的脸和冰凉的手,顿时,凉意也从他的心口一丝丝地蔓延开来,渐渐地传遍全身。
“这几年来,苏苏从来不听音乐,从来不弹钢琴,从来不主动和我说话。”田庆丰看着报纸上的巨幅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很灿烂,他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低声问:“你看,他回来了,你觉得你还要坚持吗?最重要的是,你觉得苏苏爱你吗?”
邱一树也看着那张照片,林动和很多艺术家一样,留着齐肩的长发,摄像师的技术很好,依稀可以看到他飞扬的发丝,和他的名字一样,显得灵动跳脱。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时间飞逝,直到敲门声响起,门外的秘书提醒田庆丰有个会议。
邱一树把报纸折好,交给田庆丰:“伯父,我来以前苏苏告诉我,你最擅长的就是谈判,你找我来,想必是抓住了我的弱点。看来苏苏很了解你,的确,如果苏苏不爱我,我不会留在她身边。有件事情很好奇,不知道当初那个林动的弱点是什么?想必林动当初也很爱苏苏,怎么会离开她呢?”
田庆丰冷笑了一声:“爱情,是什么东西?在男人的心里,它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在那小子的心里,音乐是第一,苏苏是第二。苏苏一直在怪我拆散他们,其实我只是告诉他,我不喜欢搞艺术的,更认为他不适合苏苏,凭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当我的女婿,不能当苏苏的丈夫。我可以送他去奥地利,所有的费用都是我来,只要求他走以前和苏苏明明确确地分手,如果他能成功,再回来找苏苏。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他考虑了一个星期就答复我了,当时我就想,只有苏苏这个傻瓜才会相信爱情是能战胜一切的。”
邱一树点点头,又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想我明白了,你并不是不喜欢我,而是担心苏苏找不到她的幸福。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想,既然她和这位音乐家错过了,那他就不会是她的幸福了。至于我,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