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渊摆了摆手,问道:“你家娘娘呢?”
宫女回禀说:“娘娘在里面休息。”
方文渊刚想往里走,只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惊呼,不一会儿,一个宫女低着头从内殿走了出来,朝方文渊行了个礼,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皇后娘娘,我家娘娘正等着呢,里面请。”
“咦,你家那个韦秀呢?”方文渊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方屏生气地说:“你家主子摆什么架子,就算她未入冷宫前,也只不过是个贵妃,为何不出来接驾?”
宫女瑟缩了一下,低声说:“娘娘恕罪,我家主子身体微恙,深怕龙种有什么闪失,所以……”
方文渊微微一笑:“无妨无妨,吴贵妃辛苦了。”说着,她安抚地看了一眼方屏,跟着那个宫女往里走去。
内殿里颇为宽敞,只见吴贵妃斜靠在软榻上,一旁有个嬷嬷伺候着,她定定地看着方文渊三人走进内室,眼里流露出慑人的光彩。“姐姐终于来了,请恕妹妹不能见礼。”她傲然地抬了抬下巴,冷冷地说。
方文渊不由得恻然,只见吴贵妃原本丰腴的脸颊陷了下去,下巴尖瘦,今天为了见她,想必花了不少心思,扑了粉、抹了胭脂、描了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妖异。“不必多礼,妹妹有孕在身,还是不要涂脂抹粉了。”
吴贵妃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边笑便喘着气,伸手抹了抹眼角,轻蔑地说:“姐姐莫不是听了几句追捧的话,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魅惑众生了吗?象姐姐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只怕陛下要不了几天就腻了,到时候只怕姐姐的下场比我好不了多少。”
此话一出,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余定风都变了脸色,胸口急剧地起伏着,沉声喝道:“无耻下贱,满嘴喷粪!”
方文渊却不以为杵,笑了笑说:“这个就不牢妹妹担心了,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着,我就不费这功夫了。”
“姐姐,你心里也明白吧,你看,以前陛下多宠着我啊,有什么好吃的都往我宫里送,有什么宝贝都让我第一个先瞧,说一句宠冠后宫也不为过,也不就是说废就废了,往后姐姐你该享乐的时候就可劲儿享受,千万别傻兮兮地要去做一个贤后,别怪妹妹没提醒你,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男人嘛,就算陛下是九五之尊也是一样的,喜新厌旧得紧。”吴贵妃娇笑着说。
眼看着这吴贵妃就是靠在软榻上不肯挪位置,方文渊不免心里着急,轻哼了一声说:“妹妹你既然宠冠后宫,又何苦要串通你家兄长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若不是如此,陛下又怎会诛你吴家九族?”
吴贵妃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指尖狠狠地掐在手心,半晌才冷笑着说:“你给陛下下了什么蛊?短短的几个月,陛下看你的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了,你私会情郎,如此抄家灭门的大事,你居然花了几天功夫就让陛下偃旗息鼓;你阴阳颠倒,假传圣旨,私放重犯,陛下居然还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兴兵大楚;如此下去,别说是后宫了,就连朝堂甚至整个大衍都没有我和吴家的容身之地!”
“你就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对陛下下此毒手?他……他可是你的丈夫!”方文渊愕然。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吴贵妃看起来平静得有些吓人,缓缓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把手搭在了那个嬷嬷的手臂上。
方文渊心里一喜,点头说:“那就不说了,御花园里秋景正好,妹妹不如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哦,姐姐这么好心,肯让我出这冷宫吗?我整日呆在这里,闷得都喘不过气来。”吴贵妃的声音有些软糯了起来,只是配着她那妖异的打扮,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多走走,对胎儿好。”方文渊笑着说。
吴贵妃点了点头,一边缓步往外走去,一边笑嘻嘻地说:“姐姐这么殷勤,是不是想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等陛下赐死我,做他的便宜母后啊。”
方屏实在忍不住了,在她身后呸了一口:“美不死你!”
方文渊朝着余定风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跟在吴贵妃身后走出了冷宫。
御花园里桂花开得正浓,芬芳馥丽,时值午后,小径上不时有宫女和太监在走动,看见方文渊都上来请安,顺便偷偷看吴贵妃两眼,唾弃、怜悯、仇视,什么眼神都有。
余定风缓缓地跟了过来,在方文渊耳边说:“我看她的确有些问题,找个机会我搭搭她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