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屏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半晌才激动地说:“陛下,你在说什么!娘娘一定会回来的,她说过了,陛下在哪里,她就在哪里!这长乐殿根本不是娘娘烧的!是不小心走火了!”
萧可森然看着她,眼中狠戾,良久,他冲着杨名挥了挥手:“传旨下去,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发通缉令给各州府,务要将田景文一干人等缉拿归案!”
夜色已深,电闪雷鸣,今夏的第一场雷阵雨瓢泼而至。方文渊和田景文、田七躲在暗巷里,耳听着外面一队接着一队的巡逻兵走过,不由得一筹莫展。
他们俩个晌午时从宫中大摇大摆地出来后,即刻和在宫外的田七会合,上了马车。原本想即刻出城,可田景文的手臂伤处未愈,这几天并没有细心医治,已经有些化脓,田七潜回了原来的住所,取了余阳观的特制药膏,重新敷药、裹伤,这一耽搁,城门口已经戒严,大街上尽是全副盔甲的羽林军在挨家挨户搜查。
田七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恨声说:“这个大衍的贼皇帝,怎么这么狠心,公子,城外已经有观中的师兄弟们在接应了,等出去后养好伤,什么时候我们杀个回马枪,让他尝尝我们余阳观的厉害!”
方文渊不由得浑身一颤,刚想说话,只听见田景文笑着说:“胡说八道,都是你家公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田七有些忿忿,嘟囔了几句。方文渊往外探头看了看,心急如焚,她原本想着送田景文出城之后就即刻回宫,可现如今她要是离开田景文,只怕萧可发现他们主仆两个之后,会就地格杀。
“方公子,你怕什么,明日要是观中的师兄弟们还没等到我们,必然就会到城中按照记号来寻,到时候我们乘其不备,杀出城去。”田七素来口齿伶俐,说起来头头是道。
方文渊苦笑一声,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场景,如果是这样,她再也无颜去见萧可,不如就自刎了结性命算了。她焦急地往外打量了一下,只见他们躲的这个地方虽然是个死巷,却十分开阔,停着好几辆华丽的马车,墙面很高,看得出里面是个大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后门就在暗巷的不远处,挂着两盏灯笼,其中一盏已经被方才的暴雨浇熄,另一盏还透着些悠悠的亮光,依稀可以看见灯上写着一个“寿”字。
方文渊顿时心里一跳,脑子里飞速地掠过那日在甘露殿看到的奏折,旋即当机立断:“走,我们上马车!”
-
寿王萧鼎原本好端端地当着他的安乐王爷,遛鸟听曲,自由自在,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萧靖兴冲冲地随驾围猎,没摊上什么好事,却惹来了一场祸事,在大理寺的牢房了呆了将近一个月,虽然没吃什么苦头,但那个叫晦气啊。
萧鼎拎着刚出大理寺的萧靖,在书房里足足骂了一个时辰,最后寿王妃实在忍不住了,祭出了眼泪大法,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只说是最近家里诸事不顺,一定要去梅山寺烧香礼佛。
萧鼎无奈,只得奏请了萧可,定于五月初六去梅山寺烧头香拜菩萨。这天四更不到,全府上下的人都被折腾起来了,萧鼎揪着还躺在被窝里的萧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叫着:“起个床还要人三请四请,你还每天说着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是不是就是想天当被、地当床,从早睡到晚啊!”
萧靖眯着一双眼任由仆人们折腾到了马车上,四周依然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昏黄的烛火视物,他睡意未消,只是靠在软榻上打着盹,不一会儿,马车一颠一颠的动了起来,忽然,萧靖倏地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目光犀利地看向角落里,按住了腰间的匕首,沉声道:“谁!”
角落里一个单薄的黑影动了一动,轻笑着说:“小王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萧靖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呐呐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文渊哂然一笑,温言说:“在下家贫,无钱购买马车,又贪图享受,不知可否借小王爷的马车出城一趟?”
萧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骗谁啊,你们方家富甲天下,会买不起一辆马车?”
方文渊一本正经地说:“唉,此事一言难尽,在下即将被逐出家门,一贫如洗,银子都要省着点花呀。”
萧靖瞪大了眼睛,诧异地说:“你不是陛下的宠臣吗?谁敢逐你出家门?”
方文渊原以为萧靖一见了他就会叫人把他揪下马车去,而他只要和萧靖拖延片刻,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再弄得城门口大乱,那躲在马车下的两个人就可以乘乱逃出,可没想到萧靖还和他拉起了家常,他只好胡言乱语了起来:“都怪我太过顽劣,把祖父惹恼了,要家法伺候呢,我逃到城外暂避几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