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语之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她靠在墙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这是幻听了吗?这根本不是凌卫剑在说话吧?
那嬷嬷呵呵笑了两声,好像终于恍然大悟:“我说呢,凌大人你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小公主,她这幅模样,只怕到老了都没人真心想娶她,想娶的都是看在这公主的名分上,凌大人真是好手段啊,只怕小公主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吧?”
沐语之捂住了脸,缓缓地从墙上滑了下来,呆呆地坐倒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大声呐喊:凌卫剑,快骂她一顿,象上次骂那些人一样骂她一顿,你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嬷嬷,这个,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不必多说了,”凌卫剑也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出宫后早就已经吃斋礼佛,想必也是对当年的事情心存愧疚,姜贵妃和大殿下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也该换个人了,你说呢?二殿下他身为陛下嫡子,自然是有资格有能力和他们对抗的,你求个心安,我得个大功,以后若是能出将入相,定不会忘记丁嬷嬷的大功。”
接下来里面的人说了什么,沐语之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内脏仿佛搅在了一起,痛彻心扉;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好像一条被抛上岸垂死的鱼,连呼吸都困难。
她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她以为她会痛哭失声,她以为她会冲进去打凌卫剑一顿,可是,眼睛里干干的,什么都流不出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动都动不了,原来,这才是痛到了极致的感觉,令人绝望!
她强撑着半跪在地上,一点点地站了起来:她要赶快离开,不要让人瞧见她,让她的流言蜚语中再添一笔不自量力的笑话;她早就该明白,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真的,感情更是如此:父皇左拥右抱,以至于母妃被人害死;姓姜的对她千依百顺,结果却是害死母妃的凶手;几个皇兄看起来对她关爱有加,骨子里却恨不得让她去死;而凌卫剑……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结果却是一场骗局!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谁,谁在那里!”
她回头一看,凌卫剑正站在门口,目光凌厉。她站在那里,半晌才压低生硬挤出一句话来,幸好她乔装改扮,又鼻音浓重,听不出半分从前那清脆好听的声音:“杨钊杨大人麾下侍卫。”
“你什么时候来的?”凌卫剑心中疑云大起,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她。
沐语之呆呆地看着他,那张隽秀的脸庞一如往昔,她忽然痛恨起自己来:为什么要走这么一趟?让自己沉浸在那些虚幻的甜蜜中不是很好吗?
“卑职来传讯,这里碰到大人,真是太好……”沐语之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让自己不要显露异常。
“穿什么讯?谁派你来的?”凌卫剑警惕地问道,黑暗中已经有两个人围了过来。
“六公主派我来的,她说……”沐语之喘息了两声,神情痛楚,“你最近不要去见……陛下,万事小心!”
一听是沐语之传讯,凌卫剑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我怎么信你?我见过你吗?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沐语之惨然一笑,低声说了一句:“香囊,公主说要给你亲手做香囊……”
凌卫剑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公主到底犯了什么事?我进不了宫见不了陛下,不过让她放心,我马上会有办法了。”
沐语之深怕自己哭出声来,只是咬紧了嘴唇点了点头。
凌卫剑犹豫了片刻,又问道:“她现在还好吗?我……”
他话还没说完,沐语之却再也忍不住了,掉头便走,一路跌跌撞撞的,差点一头撞到树干上去,他忍不住笑着叹了一口气:沐语之自己毛毛躁躁,连派个传讯的人都和她一个德行!
“公主,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可做好了你进去一个时辰的准备。”
“后悔了吧?别想再让我放你出来,你再吓唬我也没用。”
“公主你怎么捉弄凌大人了?说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
杨钊心事一了,说话便轻松了起来,坐在马车上和她逗趣儿,只是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沐语之一声都没有应答。
杨钊心里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难道你又被凌大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