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位未定,皇子争储迭起,王公大臣,观望的观望,结派的结派,一不留神,这大齐朝堂便将处处都是泥淖,沐语之身在后宫之中,他纵有心,也鞭长莫及,一不留神,便是后悔终生的祸事,他万万不能冒此大险。
他左思右想,终于开口道:“臣的意思是,公主这阵子尽量还是呆在明钰殿中……”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沐语之的双唇,“你以为我喜欢来找你?我那是为了小陋言来的,好了,我走了……”
凌卫剑见她这幅模样顿时雄了起来:“你误会了,我……”
沐语之傲然昂起头来:“本宫忙得很呢,林承锦、姜愈还有那谁谁谁,他们都等着见我,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在本宫面前摆什么谱!”
凌卫剑哭笑不得:“是,公主教训的是。”
“只要我和父王说一声,就把你这小侍郎的官撸了,发配到寸草不生的西边去!”沐语之凶狠地说,只是那发颤的语声泄露了她的秘密。
她恶狠狠地推了凌卫剑一把,气势凶狠地往外走去,路上仆人看见了纷纷避走,只可惜豆大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努力睁大眼睛,想不让它掉下来。
出了安远侯府,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转,咬牙切齿地在脑中想象着各种让凌卫剑跪下来求她的招数:把他抓起来打板子……把他撤职下入大牢……把他阉了当宫里但监……
凌卫剑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心里喜一阵忧一阵:沐语之这付模样,难道对他有情?可她信誓旦旦的喜欢林承锦,怎么就忽然移情别恋了?难道她的喜欢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今天这样,明天就那样了?
眼看着沐语之横冲直撞就往一个花巷里跑,凌卫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外拖。
沐语之拽着一根柱子不肯走,哽咽着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松手。”
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凌卫剑哭笑不得:“公……语之,那里不能去,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我就要去那里,你松不松开?”沐语之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被泪水浸润了,黑得发亮,让人看了心中一颤。
凌卫剑坚决地摇了摇头,沐语之二话不说,一口便咬在了他的手背上,那只手颤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一股铁锈味散入了她的嘴角,她哆嗦了一下,再也咬不下去了,只是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滴在凌卫剑的手上,晕了开来。
凌卫剑伸手揽住了她,柔声安慰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你再狠狠地咬上几口,气消了就好了。”
花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二楼好几个窗户都打开了,有人从上面探出头来看热闹,还有人朝着沐语之扔下帕子来,笑声一片:“这位小哥,快上来,奴家等着你呢。”
“哎,别拦着啊,两位小哥一起上来吧。”
“两位小哥都是男的,怎么搂搂抱抱的,难道要砸我们的饭碗不成?”
……
沐语之终于明白了过来,抓着柱子的手一松,眼泪也忘了擦,好奇地便往楼上看去。凌卫剑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疾手快,拖着她就往回走得飞快,好不容易那些莺莺燕燕的声音都远去了,他才松了口气。
这几下折腾,天色渐晚,已近酉时。凌卫剑几个转弯,便拐进了一条大街,点翠楼的金字招牌便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点翠楼算得上京城最享盛名的百年老店之一,招牌菜糯米鸡每天只供应二十个,卖光为止,引得每天一早就有人在这里排队等候。
除了一日三餐,点翠楼还有一层只对贵宾开放的包房,专供贵宾住宿,老板花了大价钱,用各式名家手迹、仿古古物把几个房间里布置得风雅华丽,深得京城名仕和贵族青睐。
反正已经晚了,也不差这么点时候,凌卫剑拎着沐语之进了点翠楼,要了一个三楼的包厢,叫了好几个招牌菜。
沐语之安静得有些诡异,一双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在凌卫剑身上打转,最后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一霎不霎地盯了好久。
凌卫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苦笑了一声道:“公主,是我错了,你别这样一声不吭的,臣心里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