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天花板,还有一个正在滴着药剂的玻璃瓶。
天花板上有好几道裂缝,还有好几块灰色的污迹,那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小的蜘蛛网。苏暮安隐隐觉得不对:自己这是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天堂里怎么会有吊瓶?要是没死,她怎么会在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地方?
“小夙,你醒了!”一个声音惊喜地响了起来,“你吓死妈妈了,你这个死孩子,再这样,妈妈就和你一起去了……”话还没说完,那个声音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暮安转过头去,只看见床边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大约五十来岁,捂着嘴,拼命地想忍住哭声,可那呜咽声却止不住从指缝里泄露出来。
她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阿姨,你是谁?太吵了。”
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这一瞬间,苏暮安可以清晰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居然有一张可笑的圆脸蛋,还有一双同样瞪圆了的眼睛……
“小夙,我是妈妈呀,你怎么了?医生!医生!”那个女人惊跳起来,打翻了坐的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响,旋即便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了。
苏暮安神色淡淡地看着吊瓶,忽然飞速地拔下了针管,一把拽下了那吊瓶,“砰”的一声敲在了桌子上,吊瓶碎成了一片片的,她拿起其中的一块玻璃,干净利落地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不管她成了什么模样,不管出了什么岔子,她已经不想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可还没等玻璃片落在颈动脉处,她的手一痛,整个手腕被人抓住,手腕被硬生生地拗了过来,她刚想使劲,却发现自己这具身体酸软无力,根本使不出劲儿来。
苏暮安迅速地看向抓住她的人,只见一个男人眉头紧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怒意:“苏夙,这就是你欢迎哥哥回家的仪式吗?”
苏暮安漠然地看着他,眼神安宁而平静,那个男人的眼里闪过
一丝愤怒,他松开了苏暮安,扬起手来,重重地甩了苏暮安一个耳光:“苏夙,你为了一个花花公子居然不想活了,你对得起谁!”
苏暮安的脸上迅速地起了一个红掌印,脑中嗡嗡作响,一瞬之间,她有些茫然:前世的她,无论是在最风光还是最落魄的时候,都没人敢对她这样,就算是做样子,都要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大小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子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一把把苏暮安搂进了怀里,哽咽着说:“小城,你好好说啊,好好对小夙说,别打她啊……”
那个女人的身上温暖而干燥,衣服上带着一股久违的阳光的味道,那个怀抱那么紧,以至于苏暮安仿佛有种错觉:她等了这样的拥抱很久很久。
“我口渴。”苏暮安挣扎了一下,低声说。
那个女人触电一样地跳了起来,一叠声地说:“好,妈去买,要喝什么饮料?可乐、橙汁还是优酸乳?”
“白开水。”苏暮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惊讶,无助地看了看身旁的医生。医生正教训那个男子:“怎么看护病人的,连个吊瓶都能打碎,等会主动去把钱交了……”
那个男子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是,医生,你赶紧看看我妹妹,她怎么看起来都不认识我妈了。”
医生翻了翻苏暮安的眼睛,量了血压,例行检查了一番,又拿出她的CT片看了一会儿:“身体恢复良好,应该属于间歇性失忆,慢慢养,会好的。”
“要多久?”两个人脱口而出问道。
“说不定是明天,说不定是一辈子。”医生推了推眼镜,淡定地说。
苏暮安,现在的苏夙,正坐在镜子前面,仔细地端详着自己。饶是在这个身体上安家了好几天,她还是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容貌:一张甜美的圆脸,梳着一个俏皮的花苞头,脸颊的左侧有个小小的深深的酒窝,鼻子小巧,嘴唇微翘,一看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桌上的日历牌依然停留在几天前,二零XX年五月十六日,她清晰地记得,这就是自己选择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也就是说,她在跃下悬崖的那一刹那,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自己的灵魂在这个同时死去的女孩身上驻足了。
这是一个平凡的家庭,妈妈章宁媛是个小学教师,自从她出院后,就恨不得把她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身上,疼她疼到了骨头里;爸爸苏正安是个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