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奕言语塞,心一横,伸手便推开门去,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摆出一副亲切的模样,温言叫道:“恒衍,朕……来看你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油灯跳动,灯光昏黄,只见沐恒衍正趴在床上,半撑着上身,正盯着床头的一件东西瞧着。
一听到沐奕言的声音,他困难地支起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沐奕言一个箭步走到床边,按住了他:“你身上有伤,不必起身了。”
沐恒衍冷冷地道:“臣还以为陛下国事繁忙,今天必定不会过来了,臣只好翻出从前陛下所赐之物,聊以□□。”
这话中有话,让沐奕言禁不住头皮发麻,她赔笑着说:“朕以前赐了什么给你?朕都有些忘了……”
她边说边往前一看,只见床头上放着一幅画,鬼画符般地画着一个大头矮身的怪物,头上顶着一朵大红花,脸上露着一个几近猥琐的笑容,不正是她在悦思书院里随手乱涂的东西吗?
“这……这玩意儿你怎么还留着!”沐奕言又羞又愤,伸手就去抢。
沐恒衍眼疾手快,一把把那画撸到了床的里面,只是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他忍不住“嘶”地□□了一声。
“王爷!”那个亲卫忍不住上前要去扶他,被他瞪了一眼,讪讪地缩回了手。
“你们出去,本王有事和陛下商议。”沐恒衍扶着床框站了起来。
沐奕言哎哎叫了两声,可那几个人好像没听见似的,一个个都退了出去,洪宝犹豫了片刻,一见沐恒衍那冰冷的目光,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赔笑道:“陛下,奴才给您和厉王殿下去泡壶茶。”
说着,他也一溜烟地跑了。
“陛下收到臣的礼物了吗?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和臣说?”沐恒衍站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沐奕言避无可避,只好讪讪地一笑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朕来了?朕都没认出来。”
“陛下是不想认,还是认不出来?”沐恒衍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不想认!”沐奕言瞪大了眼睛,悻悻地说,“朕那时候想了你好久,每天还到御厨房去等你,有次差点被巡逻的侍卫抓到,这才不敢去了,你倒是说说,那会儿怎么忽然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我母妃遣人来接我出宫,先帝又突然问我要不要去西北军历练,事出仓促,我连再进宫一次的机会都没有,”沐恒衍的神情懊恼,“偏生我半点都不知道你的姓名和身份,这些年来,我四处寻找,却没有半点消息,悦思书院那次,我原本有些怀疑那副画的笔触,可是一看到是你画的,我实在没办法把你们俩联系在一起。”
“那后来怎么又觉得是朕了呢?”沐奕言轻哼了一声,“你倒是有本事一直讨厌朕啊!”
沐恒衍凝视着她:“一叶障目,都是传言害人,我没想到,那个传言中断袖风流、不学无术的陛下,居然会是这样聪慧机敏、重情有义的陛下,我……我好后悔当初对你恶言相向,错失先机。”
沐奕言的面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也不晚,我们久别重逢,值得庆贺,等你的伤好了,朕叫上阿蔺,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沐恒衍的眼神阴郁了起来:“我们俩的事情,叫裴蔺做什么?”
“这个……你和他不是挺合得来的嘛。”沐奕言尴尬地道。
“陛下这是要始乱终弃不成?”沐恒衍的脸色越来越差。
沐奕言差点惊跳起来,哆哆嗦嗦地道:“你……你胡说什么?朕什么时候成了始乱终弃了!你可不能这样乱说……”
沐恒衍截住话头:“你那时候就说了,让我从此以后跟着你;在梧州的城墙上,你当着这么多大齐将士的面将我扑倒在地,我早就说了以身相许,你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沐奕言懵了:“没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