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里?”顾苏疑惑地问,她离开时,章合没有开发过这个项目。
“看广告很漂亮啊,就在三江汇流的黄金地段,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前停工了,大家都在传是不是资金出了问题。”
顾苏的心漏跳了一拍,原本程景时是要和她一起回来的,临时接了个电话改成了当天凌晨的飞机,比她提早一天回国。她本能地想要追问,却又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车子不一会儿就穿过了市中心,到了顾家的公寓,她急匆匆地乘上电梯,敲响了门,打开门的却是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你找谁?”
“你……你是谁?我爸妈呢?”顾苏彻底傻了眼。
一来一去问了几句,顾苏这才明白过来,后背渗出一身冷汗:这公寓几个月前就被卖了,据说是因为资金周转不灵急着要钱。
“你是他们的谁?”中年男人略带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他们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你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顾苏恳求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责怪的神情:“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知道父母要的是什么,古训都有父母在不远游,你倒好,父母把房子卖了都不知道,等着吧。”
他从屋里拿出一张纸来交给顾苏:“你妈留在这里的,说要是你来了就给你。”
纸上写了两个地址和一个号码,顾苏匆匆看了两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第一个地址离这里不远,她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对着大门上挂着的“n市老年大学”发了好半天呆:怎么,孙晴不仅没有病得气息奄奄,反而参加起公众活动来了?
门卫听说她找孙晴,立刻笑着指路:“孙老师啊,她正在里面上课呢。”
穿过长廊,顾苏来到了1502教室,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约莫二十来个老年人正襟危坐,正在唱一首《难忘今宵》,背对着门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娇小却挺拔。
顾苏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孙晴还是一个音乐老师,平时休息在家拉着两个女儿自弹自唱,顾芸常常借机溜号,而她却腻在母亲旁边哼得很愉快。
一曲终了,孙晴回过头来,脸颊清瘦了些,可神采却比从前飞扬,眼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快乐:“这遍不错,就是高音的时候假声再圆润一点,稍微有点炸……”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颤声叫道:“苏苏!苏苏是你吗?”
还没等顾苏应声,她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顾苏失声痛哭:“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你要是再有个万一你让妈怎么活……”
顾苏被她哭得鼻子发酸,她自己做了母亲才明白,从血脉里分离出来的那一块骨血,真的可以牵扯到母亲的每一根神经。
“对不起妈,都是我的错,”顾苏乖乖地道歉,“你别难过了,小心身体。”
“以后都不许走了,你再走把妈也带走,妈一个人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孙晴一边哭一边发狠地说着。
顾苏隐隐觉得有点奇怪,刚想追问什么叫一个人,从楼梯上急匆匆地下来一个人,几步就走到孙晴面前,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啊?”
“老徐,”孙晴激动地说,“你看谁回来了,苏苏,我女儿回来了。”
顾苏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她临走前见到的孙晴从前的好友吗?
母女俩找了个空的教室坐了下来,老徐见没什么事,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他在这里担任业余的摄影老师,一听说孙晴抱着人痛哭就情急冲了下来。
孙晴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拉着她问些这两年的生活,顾苏一一回答,到了后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妈,你到底为什么要登报见我?我都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孙晴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自从进了这老年大学,顾苏的心里一直好像没着没落的,这回终于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爸呢?他怎么会让你跑出来上课?家里的房子怎么卖掉了?你们现在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