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站在那里有些怅然。
她想起从前的每个八月十五,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亲手在五星级酒店的烘焙房做两个月饼,晚上和韩千重赏月的时候吃。
可是十有□□,韩千重都不会吃,嫌太甜太腻。
要是元彤彤做的,他一定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都吃光吧。
有个服务生站在他身旁,一个劲儿地游说着,让他也来DIY月饼。
韩千重看了看手表,摇了摇头,最后服务生递给了他一张名片,热忱地邀请他有空了来DIY。
店里的月饼做得精致漂亮,传统的创意的都有,五颜六色的,好些都是玩偶,看了让人爱不释手。
韩千重挑了两个小盒子装了几个,让服务生包装了一下,走出了烘焙屋。
显然,重新开车的韩千重心情很好,甚至打开了音响,收听起了电台。
应许却有些烦闷。
大法山的别墅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不想让韩千重知道她死了。
她不想让韩千重怜悯她。
她不希望韩千重从此背上她为他而自杀的包袱。
何必这么执着地想要知道她的去向?
她希望就这样和韩千重两两相忘于江湖。
S市本岛到大法山大约需要一个小时。
按照房产证上的地址,韩千重一路开到了别墅。
站在别墅门口,韩千重显然有些意外。
应许不免有些得意,这栋别墅清雅幽谧,外饰带着几分中国古风,加上门前的秀气的竹林,简直就是为韩千重量身打造。
沿着竹林旁的小径,韩千重走到了别墅的铁门前,按响了门铃。
里面没有人应答。
应许请了当地的一家农户照管别墅的绿化,他们大概一个月来一次,现在别墅里应该空无一人。
韩千重迟疑了片刻,一边开门一边冲着里面叫了起来:“应许,我知道你在里面!”
应许趴在墙头,手托着下巴。
韩千重往里走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天应许留在游泳池边的浴巾,他的表情轻松了起来,语声带着点诱哄,好像在呼唤一只不听话的泰迪狗:“应许,别躲了,我……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这样太幼稚了,快出来,今天中秋节,我带了月饼来,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应许轻叹了一声,眼神黯然。
韩千重又打开了别墅的门,看着客厅的摆设,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应许跟了进去,发现地板上有杂乱的脚印,茶几被人移开了,楼梯上还散落着一块毛巾。
“应许,你快出来!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韩千重的声音愉悦,却又带了几分恼怒。
无端端的凄凉浮上应许心头。
何苦呢?
能天天见面的时候不想见,不能相见时却执着地想要见上一面。
人,总喜欢在错误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
就好像她,在不该爱的时候拼尽所有去爱。
韩千重沿着楼梯到了主卧,主卧的门虚掩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钟,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应许。”他叫着,前面的一个应字还欢喜无限,最后一个许字却忽然带了颤音。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泥塑木雕一般。
应许害怕了起来,他看到了什么?
难道是她已经腐烂的尸体?那样……太……残忍……
她屏住了呼吸,一点点地挪向卧室。
床上有点乱,清晰地可以看出有人曾经睡过。
窗边的榻上半垂着她的睡衣,蓝色的丝绸,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梳妆台上化妆品放得很不整齐,不过都是应许平时喜欢的牌子。
她不明白哪里出差错了,困惑地看向韩千重。
韩千重脸色惨白,目光定定地落在某个点上,抓着门框的手指在发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白色的瓶子静静地躺在地上,艾司唑仑片,通俗点的名字叫……安眠药。
那天晚上,她一口气吞了将近一瓶。
韩千重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他叫着应许的名字漫无目的地在别墅四周寻找着,忽高忽低,声音嘶哑。
应许恐惧了起来,这样的韩千重有点失常。
她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想要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