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呐呐地应了一声,迅速地出了内殿。膝盖上的瓷片并没有割破衣裳,掸了掸就掉了,手心倒是见了血,不过也不深,她用衣袖胡乱抹了抹,靠在墙角看着夜空心乱如麻。
乔楠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做什么?
那个恩人又有什么阴谋?他这么有把握可以掌控乔楠吗?
乔梓握紧了拳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乔楠在她面前,这何尝不是她的一次机会呢?说不定姐弟俩就此可以逃离那个恩人的掌控,远走高飞。
她定了定神,正想再进入大殿,前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有人低声叫了她一声名字,她打了个寒颤,飞快地朝四下看看,闪身进了树林。
借着月光,乔梓可以看到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乔楠比一年前高了许多,眉宇间褪去了曾经的稚嫩,显得沉稳内敛了很多。她的嘴唇嗫嚅着,好多话想问,却全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是抓住了那双手颤抖地抚摸着。
右手的食指指尖少了一截。
那根断指真的是乔楠的。
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乔梓泣不成声。
“姐,我们又见面了你该高兴才对,怎么就哭了……”乔楠一时有些无措,笨拙地拍着她的肩膀,“别哭啊,你再这样我也要哭了。”
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好,我不哭,我弟弟长大了,变得这么高了,”乔梓抹了一把眼泪骄傲地道,“还入了春闱二甲,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高兴坏了。”
乔楠反握住了她的手,盯着那手上的血渍,半晌才涩然道:“父王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拿剑砍了我,我这个没出息的乔家男儿,让你一个弱质女子入了狼窟,姐,你刚才朝着那个狗皇帝下跪受伤的时候,我真想……”
他顿了顿,语声森然:“杀了他!”
乔梓的心一紧:“你在胡说什么?他是大晋的天子,就算我们平南王府还在,也应当朝他下跪行礼。”
乔楠冷哼了一声:“他篡权夺位,算什么天子?这天下原本就是该寿王的,就算寿王被他杀了也该是寿王世子的,更何况,你知道是谁陷害了父王,让我们满门抄斩的吗?”
乔梓喃喃地问:“是谁……”
“就是他,曾经掌控北甲军的信王殿下!”乔楠一字一顿地道。
“不,不可能,”乔梓下意识地反驳,“我在宫中听说他要替平南王府翻案。”
乔楠嘲弄地笑了笑:“姐,你太天真了,他得了天下自然要翻脸做一回好人。你知道他是怎么起家的吗?当初先帝要裁撤北军,他阴奉阳违,把一部分北军解散后让他们入山为匪寇,当地不堪其扰,他又请缨剿匪,两下勾结,他的北甲军就此壮大。而父王察觉了他的阴谋,修书一封奏请先帝彻查,哪知道这封信被他半路截获,栽赃陷害,将父王定罪。”
他定定地看向乔梓,语声低沉有力:“灭府之仇不共戴天,今生若不能报此大仇,我枉生为人!”
☆、第39章
乔梓的脑中一片晕眩,半晌才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陛下他不是这种人。”
乔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痛楚:“姐,难道真的被恩人说中了,你被那个狗皇帝迷了心窍吗?”
“恩人……”乔梓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想笑,那个居心叵测的算什么恩人!他这是不把他们姐弟俩榨干弄死不甘心啊!“他到底是谁你知道了吗?藏头匿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乔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们万幸遇到了他,不然要想报仇难如登天。”
乔梓真想劈开他的脑袋看看装了什么,居然看不出那个所谓恩人只是想利用他们而已,她抓起了乔楠的手问:“那你告诉我,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乔楠安慰道:“那日我和成先生练剑,不敌之下被削了手指,他说把手指送入宫中向你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