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哭笑不得:“马公公,奴才真的对陛下忠心耿耿,我可以指天为誓!”
马德打量着她,神情渐渐古怪了起来,他历经三朝,宫里宫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略知一二,以萧翊时自小的脾性,对乔梓如此宠爱实在是让人意外,他心里早就略略猜到了些萧翊时的心思。
“小乔子啊小乔子,你要是……不是太监就好了,”他感慨着道,“其实吧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有人真心对你好不容易,尤其是我们这种……半残的,别的什么伦理纲常,那都是狗屁不通的玩意。”
乔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马德继续教训道:“小乔子,陛下从前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很苦,对人戒心重,可他对你是一等一的好,你这是走了狗屎运了,要好好珍惜啊。”
乔梓怔了怔,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好半天才道:“马公公,我怕我福薄,当不起陛下的这份宠爱。”
马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正好吗?明天去菩萨跟前好好拜拜,让他老人家多赐你些福缘,总而言之,你要用心伺候陛下,陛下好了才有咱们的好,别的事情,你我操心都没用,自有老天安排。”
乔梓把马德的话琢磨了半天,悟出了一个道理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日有酒今朝醉。
翌日,萧翊时下了朝便换了便服,一路轻车简从往城郊而去。
正值春暖花开之时,路上随处可见踏青游览的人三五成群,笑语晏晏。只是一路上萧翊时都沉着脸坐在马车里,简直辜负了这春光。
他不高兴,底下的人都不敢出声,乔梓终于闷不住了,腆着脸主动凑过去在萧翊时跟前说了几个笑话,还唱了一首她从木槿那里学来的山歌,总算把这尊菩萨哄得稍稍开怀了起来。
马车行了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洛安寺,早就有僧人列队恭候在山门口,领头的僧人已过了不惑之年,身披红黄色袈裟,那眉眼并不出众,眼神却分外沉稳睿智,正是洛安寺的主持慧净禅师。
萧翊时年少时曾和慧净禅师有一面之缘,似懂非懂地和他说过几句话,受过提点,此次前来,虽然是例行的皇室祈福,但也带着还愿的心思。
慧净禅师正要带僧人下跪迎驾,萧翊时却提前托起他的双臂:“大师,我不愿人多眼杂,今日微服而来,就不需要繁文缛节了,叫我萧施主便可。”
慧净禅师也不客气,宣了一声佛号道:“萧施主里面请。”
皇家寺庙果然气派非凡,飞檐翘角,梁柱涂金。穿过正殿旁的小径便入了后庙禅房,和正殿一比,此处幽径竹林,显得素净了许多。
入了禅房净了手,奉上茶,慧净禅师和萧翊时对坐在榻上闲聊,这两个人聊的都是社稷民生、人生哲理,说一句藏半句,有时候还打着机锋,乔梓陪在旁边听得无趣,不免开始神游天外。
身上被人戳了一下,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脆生生地应道:“奴才在!”
萧翊时轻咳了一声,无奈地道:“你想什么呢?该续茶水了。”
“奴才只是被……寺里的气势惊呆了!”乔梓亡羊补牢,提起茶壶替慧净禅师续茶,“而且这里的禅师都是真正在修佛的,怪不得香火鼎盛,和那些骗钱的假和尚真的天壤之别。”
慧净禅师笑道:“小公公此话怎讲?”
“你瞧,这禅房里的摆设如此简陋,只有一张床榻和几张桌椅,还有,刚才僧人们虽然都穿着僧袍,可风一吹过,里面露出来的衣角都打着布丁,大师,你里面的衣袖也磨破了,想必那些香火都捐助穷人去了吧?”乔梓连蒙带猜。
慧净禅师颇感意外地看着她:“难得小公公有心留意这些细节。”
“多话,”萧翊时瞪了她一眼,“好好儿做你的事。”
“是。”乔梓又替他把茶水续满了,垂手站在了他的身后。
慧净禅师却盯着她,好像在思索一个难解的谜团,乔梓被他看得有点发憷,不由自主地往萧翊时身旁靠了靠。
“小公公的面相,甚是奇特。”慧净禅师闭上了眼睛沉思了起来。
萧翊时来了兴致:“哦?禅师倒是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