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们杀了我的亲朋,还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忍无可忍。”
果然是同病相怜,乔梓心头残留的一点火气被浇灭了,同情地劝慰:“你已经报了仇,那个皇帝也死了,你就不要再执着留在这里了,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本事,早就远走高飞快活去了。”
“我还有未尽之事,只怕短时间无法离开。”
“有什么事比性命重要?”乔梓瞪圆了眼睛恐吓道,“我看那继位的皇帝很有些手段,那些新来的侍卫都不是吃素的,这几日他们忙于接手宫廷护卫,等一切停当,你就等着被抓起来砍头吧。”
那人盯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新皇是个怎么样的?你见过吗?”
“当然见过。”乔梓吹嘘了起来,“他生得威武高大,身材魁梧,走路虎虎生威,好像一头黑熊,听说他在北地带兵打仗过,横扫千军,这胳膊有这么粗,抵得上你两个,一手就能拔起一颗碗口大的树。”
她连比带划,最后还摆了一个“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姿势。
那人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哼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他还长得挺斯文的,是京城四杰之首。”
乔梓的脸一红,狡辩说:“那都是以讹传讹,眼见为实,你不要去相信那些流言……”
那人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我该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让人知道和我在一起过。”
乔梓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恋恋不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宫外的人了,很想打听一下外面的世界,可看那人一脸的漠然,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也小心,对了,你叫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乔梓有点生气了:“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懂不懂什么叫礼尚往来,算我看走了眼,还当你是个洒脱快意的侠客。”
她扭头就走,经过一颗冬青树旁,气鼓鼓地拗下了一截树干,揪着叶子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我姓时,名翊萧。”那男人在背后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乔梓停下了脚步,把这三个字在心里念了几遍。
“原来你姓石,那晚我胡诌的名字居然和你一样,不如这样吧,以后要是我们还能见面,我就叫你小石子好了。”她回头冲着那人粲然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兔牙,趁着那人还没来得及发火,闪入竹林不见了。
那人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旋即摇头哂然一笑,也快步离开了竹林。
乔梓一路哼着小调,走到了秀锦宫才发现田昭仪被她拉在神华殿了。
木槿正在晒菊花干,原本想去讨好李贵妃的,这下没了用处,只好自己用了。乔梓灵机一动,捞了几把分别塞进了几个香袋里,这香袋用的是田昭仪得宠时御赐的贡缎,木槿的手很巧,上面绣的牡丹如意云纹十分精美。
“你拿这个干什么?”木槿有点纳闷。
“送人,物尽其用。”乔梓冲着她扬了扬手,飞一样地跑了。
还没到殿门口,乔梓就被守着的几个禁卫军拦了下来,说是陛下和诸位王公大臣正在为先帝守灵,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禁卫军们一个个身披盔甲手握钢刀,看起来全力戒备的模样,乔梓心里一咯噔,顿时觉得可能里面出了什么事了。
她退后了几步等在原地,没一会儿果然看见萧铎从里面出来了,她立刻快步迎了上去:“萧大人,你可来了。”
萧铎有点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主子已经回去了。”
“我深怕你有什么闪失,特意回来看看你,”乔梓腼腆地笑了笑,“萧大人,这阵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谢你的,这是我晒的菊花香袋,不值几个钱,这阵子秋干物燥的,我看你有些上火,你放在身边可以清火解毒,要是用着好我替你做个菊花枕。”
萧铎愣了一下,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这阵子他的神经都紧绷着,偶尔早上起来鼻子都有血丝,喉咙发干老是咳嗽,的确是上火的症状,难得这个小太监放在了心上。 “多谢小兄弟了。刚才没什么大事,有人螳臂当车想要对陛下不利,已经被我们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