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深吸了一口气,初冬的清晨空气清新,只是他的鼻腔里还满是昨晚的血腥味道。
活着真好,有人惦记真好。
“我的好木槿,这里也就只有你想着我了。”乔梓感慨了一声,那双看向木槿的黑眸仿如点墨,映着缕缕晨曦,清澈而璀璨,一眼望去,让人舍不得挪开半分。
饶是木槿和他朝夕相处,也被他盯得胸口怦怦乱跳了起来,几乎潜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耳根微微泛红。
“你知道就好,”她白了乔梓一眼微嗔,“田昭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叫你了,快起吧。”
乔梓笑了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兔牙,让他那清秀的五官顿时添了几分俏皮可爱:“我这不是睡糊涂了吗?放心,田昭仪只怕今天没空找我麻烦。”
木槿当然不信,这阵子田昭仪被放逐到这座皇宫最北边的秀锦宫,离冷宫仅一步之遥,整日里心情不佳,逮着点错处就指桑骂槐的,要不是还指望着他们做事,只怕把他们都一个个打死了出气呢。
她叮嘱了乔梓两句,朝着主屋快步走去,没两步又回过头来,吸了吸鼻子狐疑地问,“乔梓,我真的觉得不太对劲,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儿?”
乔梓瞪了她一眼:“别多管闲事了,这种时候要学会装聋装傻,干活靠边闪,捡便宜冲在前,当没听到没闻到就好了。”
木槿被损了也没生气,抿着嘴甜甜地笑了:“你就贫嘴吧,赶紧去洗漱,我先走了。”
乔梓靠在门框上,目送着木槿进了东侧的正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拴上了门,靠在门背上呆了半晌,他慢吞吞地脱下了棉袄:刚才起得匆忙,里面只着了一件中衣,低下头,依稀可见胸脯处有些许的隆起。
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那隆起不盈一握,却带着女性特有的柔软,幸好的是这个部位发育不良,只比飞机场稍微好上那么一丁点,要不然只怕她一出门就穿帮了。
还有人比她更倒霉的吗?
五年前,她刚刚升任到总裁办公室任总秘的第一天,老总的新婚夫人上门捉小三,披头散发和小三捉对厮杀,结果老总那个渣男,直接甩下老婆和小三走了,扔下一句话:“你好好反省一下,不想过就离婚。”
老总老婆抹着眼泪要跳楼,她一时冲动,忘了那句“特殊时刻干活靠边闪,捡便宜冲在前”的至理名言冲上去拉,结果一起从窗框上摔了下来,直接就穿越到了这个历史书上没有提及的大晋朝。
穿就穿了吧,好歹这个乔梓也是个金枝玉叶,父亲是镇守南疆的平南王,唯一倒霉的是母亲早亡,留下了她和小她一岁的弟弟乔楠。
父亲虽然忙于公务,但却十分顾念亡妻,有侧妃和姨娘也一直没有扶正,对一双嫡子嫡女十分宠爱,这稍稍抚慰了乔梓莫名被穿越的心灵创伤,只是在她磕磕绊绊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快要适应这古代大晋的生活时,霉运又降临了,平南王府凭空降下一场大祸,平南王因为谋反获罪抄家,全府上下几百口人被诛杀殆尽,只有她和弟弟乔楠因为那日贪玩偷溜出去晚归反而逃出生天。
接下来霉运更是如影附随,到了最后,她阴差阳错成了这皇宫中的太监。
别人穿越都有个盼头,爹不疼有娘爱,娘不爱有青梅竹马的表哥,宫斗也好宅斗也罢,一步步地努力当家作主,就算不是皇后王妃,自力更生努力发家致富也行。
轮到她可好了,这是让她一个女孩子一步步往上爬当太监头子吗?就算能爬上去,最后的结果还不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被咔嚓一刀……
乔梓悲春伤秋了好一会儿,终于打起了精神,照例双掌合十冲着所有中外神仙菩萨挨个祈祷了一遍,然后认命地拿起枕下的布条开始往胸口裹。
裹得太紧,喘不过气,裹得太松,小命不保。
她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一点儿都不敢马虎,把胸部包得平平实实的,再套上外衣,这才放下心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