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景昀钻入了被中,她想睁开眼,却被景昀抱在怀里哄着,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等她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景昀早已不知所踪。
宁珞有些沮丧,她攒了好些话想和景昀说,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璎香殷勤地替她熬好了药膳,说是可以安胎补气;紫晶和绿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恨不得把她当成菩萨供起来;她刚想换身衣裳去后面的演武场,四叶便忙不迭地拽住了她,说是侯爷说了,打今儿开始,不能再骑追月,也要小心些练五禽戏了。
中午的时候,金大夫抽空又过来替她把了个脉,说是脉相稳健,如盘走珠,无论是胎儿还是孕妇,都十分健康,不用担忧;只是孕前期可能会有些恶心、呕吐的不适,稍微注意些便是。
宁珞依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在府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正无聊着呢,有家仆来报,说是表少爷来了,侯爷正陪在花厅。
秦亦瀚是正月底的时候离开鲁平城的,这才过去了短短两个月多月,又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怎么又不顾危险地跑来了?
宁珞既是担忧又是高兴,一路急匆匆地到了花厅,只见景昀和秦亦瀚两人正坐在厅堂中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前两个人好像隔了一层似的疏离客气,今日却亲密了很多。
“翰哥哥你怎么来了,外面这么危险。”她不由得责怪道。
“一路行来还好,虚惊了几场罢了,幸好侯爷将北周军堵在了这鲁平城外,平州那里还太平得很。”秦亦瀚笑道。
“表哥和江南商绅的心意,我们昌州上下都谨记于心,”景昀肃然道,“若是有朝一日能如愿驱除了这北周悍敌,我定然会向陛下为你们请功。”
宁珞愕然:“翰哥哥做了什么?总不会也是要过来上阵杀敌吧?”
秦亦瀚笑道:“我知道西北战事一起,最着急的便是粮食,便一路募集了百车粮草送到了这里,上阵杀敌我不行,用点银子是有的,侯爷也用不着夸我高义,若不是珞妹妹在这里,侯爷你又是守城的都督,只怕我也不会这样千里迢迢地赶过来送粮,遣人捐点银子过来也就罢了。”
宁珞呆呆地瞧着他,喉中忽地便哽咽了起来:“翰哥哥……我……”
这样的深情厚意,叫她如何才能报答?
“你怎么哭了……”秦亦瀚有些慌了,“不全是我的主意,祖父和家里人都着急得很,想着怎么才能帮上你们的忙,银子没了便再去赚,这大陈的土地要是被占了,我们这些行商的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帮了你也就是帮了我们自己,沿途好些商绅都捐了米粮呢,也不都是我们的功劳。”
景昀轻叹了一声,替宁珞擦去了滚落的泪珠:“别哭了,等战事过去,我上表替秦家请功,到时候请陛下特赐这西北开市免税的特例,必定让表哥赚的钵满盆盈。”
秦亦瀚笑了起来:“那我可先谢过侯爷了。”
宁珞被他们俩一唱一和地逗得破涕为笑,其实她原本也不是这么容易哭的,可能是因为有了身子,情绪便特别容易激动。
大家坐在一起又聊了几句,秦家的家仆过来禀告,说是百车粮草已经移交入册完毕,请秦亦瀚去做最后的查看,因为此行是临时起意,秦家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秦亦瀚,他不能久留,下午就要回程。
宁珞有些恋恋不舍,景昀却拉着她的手纹丝不动,想起从前景昀对秦亦瀚的醋意,她心中好笑,便叮嘱了几句,只送秦亦瀚到了大门口。
“好了,这下该松开了吧?”宁珞嗔了景昀一眼,“总是吃些劳什子的干醋。”
景昀却依然没有松开手,反倒拉着她一路在小径上闲庭信步了起来。
“今儿这么闲吗?北周没有攻城?”宁珞纳闷地问。
“攻势越发凌厉,鲁翼还派人在城下约战,让我出去和他打个痛快,”景昀淡淡地道,“当我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被他一激就上当吗?”
“听说他力有千钧,是北周最厉害的将军之一,”宁珞忧心忡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