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灰意懒地等了片刻,却没听到景昀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了景昀的目光。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跳动着一簇簇的火苗,仿佛下一刻就要灼伤她的肌肤。
这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
宁珞有些看不懂了。
手臂被人一下子拽住了,景昀拉着她大步朝外走去。她踉跄了一步,惊呼道:“你……你带我去哪里?天已经晚了……”
景昀充耳不闻,宁珞用力挣扎着,眼看着就要从景昀手中挣脱,却被景昀一把抱了起来,花厅里绿松见了吓了一跳,几步追了上去想要拦着,却哪里拦得住景昀,被轻巧地便拨到了一边。
绿松还待要追,四叶拉住了她:“别去了。”
“这怎么行!世子爷会不会伤了少夫人!”绿松吓得脸都白了,“我去喊老夫人……”
四叶撇了撇嘴:“世子爷怎么会舍得伤了少夫人,你瞧,他连拉都舍不得出重手拉,把少夫人抱着走了。”
景昀抱着宁珞没几步便出了府门,门外的马车还在,他的贴身侍卫景勒正在和逐云玩耍,一见这阵仗也有点懵,看到景昀的脸色才回过神来,飞快地掀开车帘让景昀和宁珞坐进了马车,他则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精神抖擞地喊了一声:“世子爷,我们去哪儿?”
“去北锣巷邹府。”景昀沉声道。
马车飞驰了起来,宁珞也不挣扎了,只是伏在景昀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
北锣巷离这里没隔几条巷子,不一会儿就到了,景勒停下马车去请人了,宁珞急了:“你这是干什么?自己家里的事情,让别人看什么笑话?”
景昀沉着脸一声不吭。
帘门一挑,邹泽林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出现在眼前:“啧啧,怎么都板着一张脸?怎么看都是我孤身一人比较凄凉,我还没苦着脸呢。”
宁珞强笑了一声,却接不上他的妙语。
“我早就说瞒不住吧,你也是自作自受,”邹泽林也不以为杵,笑嘻嘻地对着外头的景勒道,“走,去飞云楼。”
马车重新颠簸了起来,宁珞不安地问:“去飞云楼做什么?”
“弟妹,流言可畏,你可万万不要信它,就好比我虽然流连花丛,可我的身心却一直为慧瑶守着,清清白白,日月可表,天地可鉴。”邹泽林一本正经地道。
饶是宁珞心中酸涩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景昀盯着她的笑靥看了一会儿,忽然便转开了脸去。
马车一路飞驰,这便到了飞云楼,邹泽林下了马车,走到了车窗旁,敲了敲车壁道:“弟妹,你且探头出来瞧瞧。”
宁珞掀开了帘子,只见夜色下一排排的红灯挂在飞檐翘角上,一阵阵嬉笑劝酒声传来,夹杂着琴声曲声,真是一派醉生梦死的景象。
邹泽林指着高处道:“看到没?那处便是江苾月以前的所在,元熹和我一起来过两趟,一趟是来问了她几个问题,另一趟是备了银两替她赎身,我敢用项上人头打包票,元熹连半分逾矩都没有,”他正色道,“现在只怕江苾月已经到了江泰郡的老家了。”
“江泰郡?”宁珞怔住了,要知道江泰郡在大陈中部,离京城最起码要□□天的车程。
“是啊,你以为呢?养在城中做外室吗?”邹泽林反问道。
马车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邹泽林缩了缩脖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塞进了宁珞手中:“你瞧瞧,瞧瞧!这家伙还过河拆桥,逼着我花了白花花的银子替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赎身,还让她立誓画押,说是这卖身契暂时还收在我手中,如若今后再在京城出现,就要任我处置,去的就不是飞云楼,而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娼馆了。我可叫冤啊,人家喜欢的是他又不是我,我还守着我的清白之身等慧瑶呢,若是让慧瑶误会了我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