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兔在杨霆眼前晃了晃,有人学着稚童的声音道:“小殿下,我在这里呢。”
杨霆抬起泪眼朝前看去,只见那只雪兔比他那个精巧了许多,圆滚滚的身子,胖乎乎的脸上用树枝嵌出了眼鼻嘴来,耳朵支棱得老长,分外憨态可掬。
他一边哭一边问:“你从哪里变出来的?”
那声音又笑道:“天冷了我去换身衣服便又出来了,小殿下怎么哭了?男子汉怎么比我还爱哭?”
杨霆的哭声神奇地收了起来,只是哽咽还止不住,一抽一抽地道:“我才不哭呢,我知道你不是我的雪兔,你是新的兔子。”
那雪兔后闪出一张脸来,正是笑意盈盈的宁珞:“小殿下真是聪明,这是我的雪兔,送给殿下可好?”
杨霆抬手接了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却又朝着地上那滩残雪看去。
“雪兔只有一个太孤单了,不如小殿下再捏一个陪它如何?”宁珞笑着去收地上的残雪,“还是用这些,你的雪兔便会又回来了。”
杨霆一听,立刻欢天喜地地允了,从陈氏身上挣扎着爬了下来,牵起了宁珞的手便朝里去。
陈氏跟了两步忧心忡忡地道:“小心冻了手!”
宁珞回头笑道:“娘娘放心,我小时候也时常玩雪,只要处置得当,必定不会冻到小殿下的。”
小孩子的脸就好比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杨霆便和宁珞玩在一处,宁珞叫人取来了胡萝卜和树枝,帮着他堆出了一只漂亮的雪兔,又哄着杨霆把雪兔放在了草丛中吃草。
陈氏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不由得赞道:“元熹的确娶了个好夫人,怪不得要疼到心尖尖里。”
赵黛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天寒地冻的,小殿下可不要被她带得染上了……”
陈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和身旁的人说笑着便往里面走去,赵黛云倏然住了口,暗自咬了咬牙,这才又匆匆跟了过去。
杨霆虽然调皮爱玩,却能听得进道理,宁珞见他玩得差不多了,牵着杨霆的手到了廊檐下,使劲地搓揉了小殿下的手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才他哄进了热烘烘的内室,宫人们带他去里面换衣服,他一步三回头,叮嘱宁珞一定要等他回来再一起玩耍。
女眷们都在花厅坐着闲聊,她一进去陈氏便让人在身旁给她看了座,特意为她上了一杯姜茶:“珞妹妹辛苦了,霆儿太淘气了。”
“小殿下很是聪慧,我很喜欢,”宁珞这一通玩耍,鼻尖都冒出了汗来,“娘娘真是好福气,我羡慕得紧。”
陈氏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羡慕我作甚?你和元熹加把劲就行了。”
女眷们都笑了起来,宁珞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说真的,你这身板还要再调理调理,”陈氏端详了她两眼,“你们府里的金大夫可是难得的金针圣手,医术比起御医来也不遑多让。”
宁珞略带惊讶地问:“金大夫的大名连娘娘都知道?”
“那可是当年陛下亲赐到定云侯府的,足见陛下对侯府的圣眷。”陈氏笑道。
宁珞应了一声,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金大夫的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俞明钰只是得了风寒,却一直缠绵病榻不起呢?这都这么多天了,也没听金大夫说俞明钰有什么其他了不得的病症啊。
女眷们顺着话头开始八卦这京城中的名医,哪个擅长妇科,哪个锱铢必较,哪个又名声在外其实名不符实等等。
宁珞心不在焉地听了片刻,却忽然发觉没了赵黛云的声音,不由得四下一看,果然没在花厅里瞧见她。还没等她细想,一溜儿“蹬蹬”的小跑声传来,杨霆换好衣裳乐不颠颠地又出来了,他一眼便瞧见了宁珞,扑在了宁珞的身上高兴地道:“姐姐没走,霆儿喜欢姐姐。”
陈氏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的,怎么能叫姐姐,算算辈分,珞妹妹该是你的表婶才对。”